光阴无声无息地淌着，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是光阴走过的陈迹。
陶良恍然回神，恭敬回道：“祖父，祖母让您早些归去。”
她不肯偏头看，她晓得，床上的陶墨言定然宁静，嘴边含笑。
“这是甚么啊！”欢然怒道，却见赵怀瑾笑得直不起腰来：“哈哈哈哈，黑面郎君！欢然，看你今后还要欺负你！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，哈哈哈哈，太好笑了！”
“好。”她毫不游移地伸脱手去，道：“我们一起走，不分开。”
“你再叫，再叫我就……”赵怀瑾气不打一处来，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往欢然方向丢去，欢然身子一偏，那石头擦着他的胳膊飞畴昔，落了空，欢然更加哈哈大笑道：“赵小胖！你真是够笨的！”
夜沉如水，宋研竹望望门外，摸摸他的头道：“然儿，你在门外替太，祖母守着好不好。太，祖母有话对太，祖父说。”
陶墨言点头道：“是呢。”顺手倒了杯热水递到宋研竹手里，触手是微微的凉意，他不由蹙眉道：“下回别在门口等我，风大，你身子又弱……瞧这手心凉的。”
到了这把年纪，存亡都看淡了，宋研竹握住陶墨言的手，说：“别难过，我总感觉这辈子的每一日像是赚来的。特别是再一次嫁给你以后，甚么遗憾都没有了。我很满足。”
陶墨言的丧礼非常热烈。能活到这个年纪再安然拜别，在世人眼里已经是喜丧，再加上陶家在朝中的职位，来记念的人络绎不断。府里的人从大朝晨忙到深夜，只在阿谁时候，府里才稍显清冷一些。
宋研竹接过热水抿了口道：“不碍事。”话题还是转回两个孩子，“这些孩子里你最疼然儿，是因为他的性子像赵六哥么？”
抬了头，望向棺木地点的位置，收回的声音像是呢喃：“太，祖母老了，怕是记错了……”
火光晖映在宋研竹的脸上，还是端庄而慈爱的模样。宋研竹手不断顿，再扔一片纸钱下去，轻声笑道：“是么？”
陶墨言眯上眼不说话，嘴角微微扬起。
“好好好！”陶墨言吃紧道：“你身子不好，大夫说了，你等闲不能起火。我承诺你，今后不去了还不可么……我就是想着这时节鳜鱼最是肥美，清蒸、红烧、熬汤，做出来最是好吃，你不是爱吃么？”
“乖，听太，祖母话。”宋研竹推了欢然一把，欢然不得已，三步两转头出了门，不敢走远，宋研竹又喊住他，交代道：“然儿，好好听爹娘的话……别欺负瑾儿，凡事多顾着她一些。”
“你……”她就说了一句鳜鱼好吃，陶墨言便想着体例连着给她钓了一个月的鱼，这傻子，越老越傻！
一昂首，只见灵堂门口站了小我，陶源推了昏昏欲睡的其他几人一把，就听欢然道：“太，祖母。你如何来啦？”
陶良无穷崇拜地望着他的祖父，直到劈面的人轻咳道：“找我有事？”
当年存亡存亡之际，他央着她说“如果这辈子必然要有一小我先走，让我来”，那景象仿佛昨日。宋研竹不肯意哭，她紧紧反扣住他的手，点点头道：“去吧，到了下头不准胡乱勾-搭女人，等我十几二十年后下来了，教我晓得你招、蜂、引、蝶，看我不撕了你。”
“是呢。”陶墨谈笑道，“我瞧他的模样，就想起赵戎来，然儿的性子又像你，这两孩子如果能成也好。总算不孤负了赵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