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如此，何故不直接将她传去东宫私扣问罪呢？平白招来刑部，岂不自相冲突？
晏子萋道：“贡士所收支不是有武卫扼守么，他们没见过我家三少爷，少爷便拿这玉印叫他们瞧。”
苏晋被人从刑部带进宫，几乎叫这亮光的雪色刺了目。
晏子萋却没个闺阁女子的模样，一起来四周张望，约莫未曾受教过“礼节居洁，耳无涂听，目天真视”。
沈拓抬手往案上一拍，呵叱道：“你好大的胆量，老夫听闻，这道策问但是翰林每月策诸位殿下的题目，你诚恳交代，这是为哪位殿下代写的？”
“若她还能返来。”柳朝明笑了笑，“我认了。”
本来这矮胖墩子姓陆，时任刑部员外郎, 恰是当日奉柳朝明之命, 给苏晋送命囚的那位。
也不提是哪位殿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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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朝明端的沉着安闲, 仿佛没听到甚么声儿一样, 沈拓忍了忍没忍住, 才问：“这个苏知事, 但是当年老御史一眼看中，再三叮咛你照拂, 你驱车去追却没赶上, 将事情搅黄了的那位？”
柳朝明道：“迷得连南北都分不清么？”
沈拓的确是要放苏晋一马，他先前问柳朝明的一番话，也是想摸索都察院对苏晋的态度。
沈拓听后，在公文上删添些许，这才罢了笔，说道：“先头传你，是为体味肇事当日的景象。不过两日前，老夫收到一封密帖，里头藏着一篇策论，那送帖人说，恰是你的条记，你看看但是？”
明华宫走水――看来三日前的传言是真的。
身上的囚袍略显广大，凛冽的风自袖口灌出去，冷到钻心砭骨，也就麻痹了。
沈拓又道：“厥后他白叟家还找我想辙，我能有甚么辙？吏部的通文递过来，皇上已批了红。”说着，摇了点头道：“当真可惜了，我记得他中进士那年才十八，文采斐然，胸怀斑斓，俨有你当年风采，便是给个榜眼，乃或给个状元也不为过。还是皇上看了眼他的年纪，生生吓了一跳，这才将他的名次压到了第四，就是怕此子锋芒过分招来横祸。”
沈拓当即一拍案，端出一副要撵人的架式：“还愣着做甚么，我刑部的地板跪起来格外舒畅些么？”
苏晋没有动。两名侍卫上前，将她拖行数步，地上划出两道惊心的血痕。
苏晋抬眼望向宫楼深处，那是朱南羡被囚禁的处所。昔日繁极一时的明华宫现在倾颓不堪，好似一个光阴飒飒的帝王转眼便到了朽暮之年。
一名年老的内侍为柳朝明撑起伞，叹了一声：“大人这又是何必？”他见惯宫中存亡情面，晓得这旋涡中人，不用心软半分，因为退一步便万劫不复。
待苏晋见过礼，沈拓道：“你来得恰好，老夫正清算肇事当日的涉事衙门和名录，有几个题目要问你。”
囚车碾过雪道，很快便没了踪迹。
柳朝明没言语。
他本还可惜，觉得五年的挫败与磨难，已将此子身上的锋芒洗尽了。
实在苏晋此番前来，恰是为招认代写的罪行，招来晏子言与她对证晁清的案子。
她在内心揣摩了几分，不由不测埠问道：“大人这是要带下官去詹事府么？”
听闻苏晋是来跟刑部沈尚书回话的, 陆员外略一思考, 道：“如许, 苏知事您不必等, 我这就去请尚书大人的意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