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也算是舍己为人了。
苏晋应道:“彼时在翰林院只顾修书撰文,与人交友甚少,且只要戋戋数月,当不会有人认出下官。”
他咧嘴笑道:“你文章太好, 就这么交给殿下,他也不能用的。我稍后会于取辞措字上做些窜改,你放心, 毫不让翰林那老几个瞧出端倪。”
夤夜只得一星灯火,映在柳朝明眸深处,悄悄一晃,如静水微澜。
刘义褚点了一下头,一边将朱南羡往府里引了,一边问苏晋:“你在宫里,可有探听到元喆的动静?”
半晌,他淡淡道:“是么?”顺手拿过提灯,举在苏晋近前照着看了一会儿。巧舌令色,冥顽不灵,跟那日在大理寺风雨里见着的模样普通无二。
春雨初歇, 灼灼霞色覆盖六合, 他老远辩白出府外站着的人是苏晋, 内心猜到她的来意,一时喜出望外, 遂命下人请到厅堂,以好茶奉上。
任暄没推测苏晋此番周折,为的竟是旁人。往细里揣摩,晏子言现在是詹事府少詹事,应天府衙门约莫不肯获咎人,想将这案子摁下,苏晋不得已,才甘冒大不韪,私回了密帖,找到侯府来的罢。
廊檐在偏堂外打下一片暗影,刘义褚站在檐下,往堂内望了望,苏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里头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,佝偻着背脊,满脸皱纹约莫已过花甲之年,看他几人走近,立时从座椅上起家,且喜且畏地看着他们。
朱南羡愣怔地看着苏晋的背影。
苏晋咬了咬唇,斩钉截铁地说:“临时不提。”迈步跨进了偏堂内。
五更不到,金水桥畔寥寥站了数人,都在等掌灯内侍前来引他们入宫。
他生的长眉凤目,一身朝服也穿出广袖长衣的气度,好像古画里的魏晋名流。只是大豪杰能本质,真名流自风骚,晏子言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,曲直高和寡得过了。
任暄笑道:“如果思疑你,我还来问你做甚么?通风报信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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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萍道:“这……这如何开得了口?”
晏子言抖了抖袖袍,觉得在听笑话:“一群莽夫信口开河,晏家玉印乃晏氏身份意味,本官向来珍惜如命,毫不过带身侧,如何能落入别人之手?”
正巧引群臣入宫的掌灯内侍来了,晏子言再看苏晋一眼,“哼”了一声,甩袖往宫里而去。
苏晋微一犹疑,道:“他杀。”又添了一句:“咬舌他杀。”
苏晋愣了一愣,眼看皇城已近在跟前,做出一副眼观鼻,鼻观心的态势:“哦,倒未曾传闻过此人。”
晏子言怫然怒道:“你是甚么东西,竟敢问责本官!”只是月色下,苏晋茕茕孤单,冷酷沉着的模样,叫他觉出一丝似曾了解,“不对,我像是见过你的,你是——”
苏晋看周萍一眼,提点道:“谨言慎行,言多必失。”
苏晋道:“是,我也狐疑这个。”
苏晋上前打了一个揖:“小人贾苏,拜见少詹事大人。”
晏子言没有接话,高低打量着她,一时没移开眼去,苏晋又道:“少詹事大人恐怕是朱紫多忘事,但贡士所的武卫并非空口无凭,他们说少詹事去过,是有一枚晏家玉印为证的。”
身边的三小我都愣住了,刘义褚问:“如何死的?”
任暄没想到这一茬儿瞒天过海落到柳朝明眼皮子底下竟被一笔带过,大喜之余又有点劫后余生的幸运,忙拉着晏子言拜别了御史大人的官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