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兰心吞吞吐吐道:“我、我就是看你练得太凶恶……”
“甚么?”
每回春秋两场测验时,都城总要闹些乱子,多是一些文人,空有一腔热血,被故意偶然一煽动,就吵嚷着要剪除外戚、清理奸臣,小乱子朝廷普通睁只眼闭只眼,闹得大了,抓几个带头的,其他人斥逐也就行了。
一人道:“前两年中宫被废,到现在还未立新储,民气不稳,朝中必定暗潮澎湃,即便入了朝堂,一朝踏错,恐怕连性命都难保!”
那戚生转转头,向柜台的方向扫视了一眼。
“凶恶?”明羽又看了她一眼,笑道:“你畴前看的时候也没说凶恶。”
她撇撇嘴,咕哝了一句,“畴前也没想过你会与人比武……”
“没甚么,”谢兰心道:“你想吃甚么?我叫人去做。”
谢兰心一愣,摇点头。
她越想越感觉心惊肉跳,每日里跑去看明羽练武,一刀一枪来回抡着,那刃上都闪着冰冷的光芒,练到惊险处,谢兰心捂着眼就不敢看了。
春试过后一月,便是武试,光阴邻近,谢兰心停了明羽的活计,只让他放心练武,每日好吃好喝供着。她晓得明羽技艺过人,也清楚记得上辈子他一鸣惊人,从乡试到殿前献艺,圣上钦点武状元,但毕竟这不是上辈子,提拔上京的武生员个个都是济济之辈,人中的龙凤,何况刀剑无眼,万一有个闪失……
谢兰心摆摆手,“你就算一向练武也无妨,不就一口饭,我店里还养得起。”
明羽把长枪拄在地上,身形如枪矗立,看她眼中有一类别样的神采,仿佛旁人都学不来,只要她――活着只要他能瞥见。
不紧不慢地过了大半年,从余杭到汴京,本觉得她是江南莲池里的一朵莲花,一过仲夏,就会枯萎败掉;却没想过来了北方,才看清这倒是一株笔挺的松树,虽还幼小,却还是耐得住寒冬,经冬至夏,还是是一身翠绿。
后院的代价更加便宜,留宿只十五文一日。谢兰心却不亏,特地批了几匹布,在堆栈里卖着,每匹布上还能赚个十来两银子,早抵得上几个月的房钱了。
店里大半屋子都被包了下来,上房是早就定下来了,哪怕正主还没到,也是不能住人的。次一等屋子也没剩下几间,就是那通铺,也有个把穷墨客住下,和跑脚的行商一处,整日捧卷研读。
他正说到太祖天子明眼识人,汲引明家先祖明展,明军羽翼初成。下头几个墨客模样的人小声扳谈,过不到一会儿,那声音越来越大,就说到当目前堂局势不明,老天子龙体愈下,几次传言要驾崩之事。
那姓戚的墨客穿了一身蓝衣,边幅被世人挡着,她瞧不见。只听他道:“鄙人以为,舟在水中行,我等还是先上船为好。”
闹出的乱子再小,谢兰心总不想在本身店里产生,正想着是否要上前轰一轰人,俄然听一个声音问道:“戚兄,你以为如何?”
“……我看你天庭饱满,根骨清奇,将来必有一番机遇……好大机遇。”谢兰心上完了茶,就要走人。
动静闹得有些大,令人几次侧目,又有几人过来插手了议论,一会儿工夫,已成了五六人的大辩论。这回谢兰心也不得不重视了。
各自一言,争论了起来。
谢兰心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,一双不大却内凹的眼,略带一点鹰钩鼻,双颊微微凸着,看起来清癯得很,但嘴角倒是微浅笑着,眼中也透出了一丝滑稽,仿佛对此次辩论并不觉得然。她看了又看,总感觉此人的长相不太像中原人,到像是吐蕃那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