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兰心又为她拔下几根铜簪,将长发揉湿了,抹上皂角细细地洗濯。时候过得慢,屋中封闭了门窗,便显很多了一分暗淡。炭火在铁镂子下有一点没一点地燃着,倒也不算酷寒。
“王嫂嫂,我抱不动你,劳烦你自个儿泡出来,我给你洗洗头。”谢兰心道。
她当时极当真隧道:“我容不下妾,你若娶了她,我便求自去。”
“王氏送来时,清楚说是为了咱贺岁的!”巧巧嘲笑道。
“我嫁鸡时,已然晓得那是鸡;嫁狗时,已然晓得那是狗。若嫁了只鸡,他又俄然变了狗,我莫非还不求去?”
归去时,谢兰心越想越好笑,“我受他两只老母鸡,就会三十六计了,你说他是不是真的脑筋有病?”
她点头。
谢兰心坐在一把太师椅上,一边剔指甲一边问:“五石散好吃吧?现在是不是很舒爽?”
“啪!”
“啪!”
甄生还在含混,好轻易复苏了些,先嘶了半天,特长来捂脸,一瞥见榻边几人,又是愣、又是惊,却蓦地面色一变,张嘴伏在榻上干呕不已。
洗了有一炷香工夫,王氏哆颤抖嗦的声音终究响了起来,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与人说话,“他们本日吃酒,我做了一桌菜,满觉得本日过个好年。陈相公吃五石散,却又让夫君吃,吃过了,就开端打我……我不是牲口,我是他老婆,他就看着、他就看着……”
所谓嫁鸡随鸡、嫁狗随狗,就是如此了吧。
那丫环吓得一夜没阖眼,救下人后,守了一夜,熬得两眼通红,翌日一早来报了谢兰心。
此时想,不知王氏在婚配前可晓得甄生是个脆弱随流的性子?想必是不知的,不然也不会错看一眼,得至如此,挨了打,还被人看笑话。
“啪!”
先前看视的丫环在偏屋睡觉,入了夜,主屋只要王氏一人。丫环睡得好好的,闻声主屋里有动静,掌灯去一看,王氏刚踢翻了凳子,整条身子都挂在了三尺白绫之上。所幸发感觉早,如果第二日凌晨来看,早死透透的了。
这时候才真正复苏了,看着谢兰心,眼中却射出了一股仇恨讨厌,张口就道:“年纪小小就口舌锋利,身后定下拔舌天国!”
明羽曾经打趣过她,说如果哪一日他娶了妾,她如何办。
“并且病得不轻。”巧巧唏嘘道:“也不晓得今后王嫂嫂还如何和他过日子。”
他越说谢兰心越听不懂,只能归结为他此时受五石散影响,脑筋还乱着,不去理睬罢了。
那两小厮得了令,摆布开弓就扇了起来。
想了半天,最后还是巧巧在耳边轻声提示了一句,她这才回想起,王氏前日仿佛是送了两只鸡来,谁晓得是公是母……
“鄙谚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,你既嫁了我,莫非还要变心?”他不满。
“哟!”谢兰心笑得不屑,“墨客也会骂人了,我给你吃给你住,哪点对不住你?”
抡了十来个,那墨客才悠悠地转醒了过来,两片脸颊高高肿起,跟两只馒头似的。
“啪!”
甄生含混了一夜,到日上三竿,还拥着被睡得跟死人一样。谢兰心没甚么好气,找两个小厮来,一左一右把他拖了起来,叮咛一声,“给他几巴掌,扇醒了为止。”
王氏仿佛要张口,嘴一张,眼泪却又流了下来,粉饰着失态缩跨进木桶,全部身子都缩在了热水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