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氏身后跟着丫环婆子,个个都如她一样的面庞,没一个打眼的。谢兰心脊背笔挺,心中好笑地看着。曹氏闺名丽华,可不晓得她知不晓得旁人都在底下笑她“娶妻当阴丽华,莫错娶了个曹丽华”?
“蝶儿!”曹氏把茶杯往案上一磕。
她改个诗,叫做“十年一绝杭州梦,博得青楼薄幸名。”
谢兰心眉眼弯弯,笑道:“多谢二嫂嫂割爱。”
曹氏再叫:“蝶儿!”
谢兰心是幺女,谢海程的老来子,顶上三位哥哥,年事都比本身长了一大截。大哥谢晏文木讷机器、二哥谢晏武城府颇深,唯有这三哥谢晏德最合她意,只不过……和她一样,在外风评不太好就是了。
谢兰心道:“爹爹如果晓得了大嫂嫂与二嫂嫂对我都这么好,必然会非常打动的……”
曹氏压根没想送甚么好东西给她,连盒子都是浅显盛饭的食盒,那把儿边沿上的红漆因年久日长,消磨了好些。丫环拿来了,她翻开查了查,搁到谢兰心面前,“嫂嫂不是豪奢的人,畴前用旧的金饰衣物,有些给了下人们,有些就一向放在家中,摆布也用不上,你干脆拿去,能用就用,不能用卖了就是。”
这回谢兰心不抢话了,老诚恳实面带浅笑坐鄙人首,等着丫环取好东西来。
曹氏气不顺,挥挥手,“拿了就走吧。”
“是。”谢兰心道:“我给谢家丢了脸,现在分开了,也是功德。”
下丫环的头皮都有些发紧,听着主母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,“把我屋里香案后那红漆食盒取来,另取十两银子。”
谢兰心刚瞅一眼,见食盒里做垫的是各色的旧衣物,上头放了几支或银或玉的是非簪子,款式简简朴单,一打眼便知那玉不是甚么好玉,银簪么……倒不知是真银是镀银。
不过人家好轻易忍痛割爱,她也不能再挑三拣四了不是?
曹氏放下白瓷杯,眼角向谢兰心部下的几个小盒儿瞥去。
甚么大事理都没了。
“是,”谢兰心道:“大嫂嫂赠了我一些金饰,说今后让我典当家用。”
她从二位嫂嫂那边坑了这些个金饰,哼着小曲儿,也不嫌沉,扛着食盒走过几间配房,绕过了一段备弄,偶尔却到了一处别院来。
曹氏抿了抿嘴,正欲开口,又咽了下去,再要开口,又没开口,如此提气顺气、提起顺气了好几次,终究稳铛铛地开口,“给女人取十两银子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