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,谢兰心浑身一震,挣扎着要下床。
谢兰心又低低地笑了一声。
谢海程早过了知命之年,正埋首故纸堆,闻听下人通报,传唤出去。
“……还没醒呢,再烧下去要烧胡涂了……”
何况,一听到这声“嫂嫂”,她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件肮脏事,如鲠在喉,吞也不是、吐也不是,怕那秦氏死了也变成厉鬼来找她索命。
“吱呀”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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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气由灰沉逐步转亮,鱼肚白中透出了一丝朝霞时,榻上那肥胖的小玩意儿终究轻呢喃了一声,接着,艰巨地展开了眼。
曹氏的脸更黑了。
她就是阿谁贼子贼孙。
完了,把个小蜜斯照顾成傻子了,她们几个是要被发卖到那里……
“我爹……?”
曹氏不耐地挥挥手,“复苏了?复苏了就随我去见你爹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,在丫环的簇拥下,来到了谢老爷的书房。
丫环们“哎哎”直叫,“女人你病还没好!”
她想起“二嫂嫂”这个称呼,就感觉恶心得够呛。
想了半天,才想起来这女人的称呼,“二嫂嫂?”
谢兰心心内早开锅了,她活了一辈子,含笑而终,原觉得能下去与夫君团聚,如何……如何又变回了儿时的景象?
曹氏入了书房,先福了一身,低声道:“请爹爹安。”
谢兰心十二岁了,还不缠足,果然是有娘生没爹养。
却只见阿谁面庞清秀的小蜜斯呆呆坐在榻上,通红着小脸,眼儿半睁半闭,魔怔了普通。
曹氏带着谢兰心往外走,回身时,眼角一撇女人裙底下一双天足,便也不粉饰地暴露了一股子鄙夷。
这年代里,女子三贞九烈,名节大过性命,莫说是被贼掳去一十二年,哪怕身子被外姓男人看了一看,贞烈的便要自求一死。像秦巧娘这类,就算是毫无耻辱纯洁之心,不顾人伦天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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鼻端仿佛还嗅着佛前久久不灭的一炷檀香,寺外黄铜大钟缓缓敲起的声音尚在耳畔。她抬眼看四周,窗边矮几上的博山炉正袅袅飘散着一缕烟香,大门紧闭,却看不见屋外是否有人在敲钟。
谢兰心向着光,仰着脸看这女人,好似一只肥大不幸的野猫儿。
罢、罢、罢,这梦也真够真的,反正都是在梦里,她就当还阳一次,见见那些旧事也好。
耳边迷含混糊地有人在悄声说话,“醒了么?”
“我……这是那里、这是那里!”谢兰心挥开禁止的手,一步三晃,跌跌撞撞来到门前,使尽了吃奶的力量,拽开门栓,两手一分屋门。
谢兰心低头看了看本身肥胖的身躯,如在梦中,轻唤道:“……明羽?”
守床的丫环们一看,便叫道:“醒了醒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