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门时,谢兰心早被丫环们打扮过,头发梳整了、擦去遍身的汗,裹上了洁净的衣裳,密不通风。谢兰心又热又昏沉,待到了书房,又是起了一头的闷汗。
半晌,谢兰心浑身一震,挣扎着要下床。
谢兰心终究瞥见了面前的人和事。
“甚么?”那丫环没听清,伸长脖子问:“女人方才说甚么?”
她头疼得仿佛要裂开,身材像在沸水里浸泡普通,又是烦躁又是痛苦的热意充满在表里,浑噩中难受得要死畴昔一样。
谢二娘子——曹氏面无神采地看着,神采微微地一皱,“竟直勾勾地望人,怎这般没教养?”
何况,一听到这声“嫂嫂”,她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件肮脏事,如鲠在喉,吞也不是、吐也不是,怕那秦氏死了也变成厉鬼来找她索命。
曹氏不耐地挥挥手,“复苏了?复苏了就随我去见你爹。”
谢海程早过了知命之年,正埋首故纸堆,闻听下人通报,传唤出去。
两人一前一后,在丫环的簇拥下,来到了谢老爷的书房。
“我爹……?”
却只见阿谁面庞清秀的小蜜斯呆呆坐在榻上,通红着小脸,眼儿半睁半闭,魔怔了普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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丫环们“哎哎”直叫,“女人你病还没好!”
屋里屋外的丫环们都呆了,照顾她的几个丫环吓得哭了起来。
谢海程点点头,将目光停在了十尺高的谢兰心身上。
“吱呀”——
曹氏入了书房,先福了一身,低声道:“请爹爹安。”
她反手给了本身一个嘴巴。
这莫不是个梦?
谢兰心甩完了嘴巴,感觉腮帮子疼得短长,这才发明本身的牙也肿了,“嘶嘶”地含混道:“你是2、2、二……”
谢兰心出世在一个比较特别的环境里。用平话人的话来讲,“你本日一旦做贼,顶风臭八百里,汝父汝母为贼父贼母、汝子汝孙为贼子贼孙!”
谢兰心低头看了看本身肥胖的身躯,如在梦中,轻唤道:“……明羽?”
宝蓝的水缎团花衫子,宝蓝的团花百裙挡住腿脚,一丝儿都不透。但谢兰心晓得,这内里是一双小脚,一双常日里让女仆人引觉得傲的三寸小脚,而现现在酷热的仲夏里,这女子还是长衫长裙,站得端端稳稳,双手交叠于身前,不苟谈笑,一双长眼含着煞气,眼角有深而长的皱纹,方鼻、厚唇,面色绷得铁紧,使得本来就欠都雅的面庞更加显得老相呆板。
她想起“二嫂嫂”这个称呼,就感觉恶心得够呛。
总之,就是在贼窝子里生出来的,贼大王叫何三刀,却不是他爹。他爹是个老头儿,叫谢海程,她娘秦巧娘倒是个妙龄女子,在一次归宁的途中,被何三刀掳到玉柱山阎王寨,做了压寨夫人,整整在山上呆了十二年不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