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兰馥倒是得偿所愿,仿佛还在梦中,硬撑着不肯闭眼,恐怕这是黄粱一梦,待天明后睁眼发明旁侧空空,才子渺渺。

语罢,贺兰馥面露自嘲笑意,道:“你既晓得了就出去罢,等会我模样怕是丢脸得很。这酒倒也无事,熬过彻夜药性过了也就好了。”

“我长兄暗中策划很久,现在北燕情势混乱,恰是大好的机会。”

夏若卿借着烛光,见贺兰馥神采酡红,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如何,不好胡说话,只能重新倒了瓶中雪水,在中间小炉上重新煮茶。

这下夏若卿当真楞了,任她七窍心机都没猜到此节。这合欢酒说穿了倒也并非是甚么穿肠毒药,不过是内庭中帝王御用扫兴的春酒。后宫女子皆是帝王之属,南诏帝召人侍寝饮用此酒原也是稀松平常。只是合欢酒酒性极烈,特别女子饮后更是神思飞散,与平时判若两人。其他妃嫔也就罢了,偏生贺兰馥生性冷酷,又最是心高气傲,那里放得下这类身材?料来定是不肯喝,被强灌了闹将起来,才会不欢而散这么早回转了来。

只是转念一想,一起至此,她实是负贺兰馥很多。若非为了本身,她如许的人,又怎会忍得在南塘的后宫中的诸般摧辱?

夏若卿对贺兰馥知之甚详,一转念就猜了个七七八八。公然贺兰馥接道:“我不肯喝,将余下的酒都摔了。南诏帝大怒,让我回了承明殿,不允人送药解酒,更不会许太病院遣人来看。”

“这后宫当中,最不值钱的便是妃嫔的至心。”

新茶方好,贺兰馥就一把夺了去,又倒了一杯,沉声道:“你出去。”

念及此,夏若卿出门将服侍在门口的近侍尽数遣远,又去取了数瓶藏在殿下冰窖里的夏季雪水,回转室内,将门锁了。

而后香榻旖旎,万种风情,自不容外人道。

“是我欢畅过甚了。”夏若卿一提,贺兰馥不由赦然一笑。彻夜大愿得偿,又兼药性袭身,不过呼吸间,便沉甜睡了。

“但是……妃嫔逃离后宫,是连诛九族的重罪。我若走了,夏家……如何办?”

于公于私贺兰馥都极讨厌南诏帝,现儿才子在侧,更是心心念念留在承明殿,即便受诏传唤也多是心不在焉淡然以对。南诏帝身为南塘君王,自幼及长都是左拥右护,那里受得住连吃闭门羹,本来的猎奇心机淡了,禁不住就愤怒起来。这后宫当中的动静传得最快,南诏帝持续呵叱兰婕妤的事在宫娥妃嫔间中不胫而走,偏生贺兰馥与人反目,功德的自是趁着服侍君王时添油加醋。一来二去,南诏帝对兰婕妤的宠幸便如九天银河,从天上直坠至地下。

“此事严峻,需求从长计议。”夏若卿轻拍贺兰馥手背,轻笑道:“听更声近四更了,你若不累,我却倦了,先睡罢。”

“卿卿,我从没想到……想到你也……”

现在的贺兰馥好似柴上油,澜上风,炽烈热忱,那里另有平素的半点冷情?

夏若卿心中蓦地一沉,面上未动声色,将贺兰馥迎入房中,又屏退了摆布,倒了杯清茶至贺兰馥身前,柔声问道:“彻夜不是陛下唤了姐姐畴昔?怎地这么快就返来了?”

“贺兰……”

“不消传了,传了也不会有人来。”贺兰馥冷然道。

贺兰馥也不该她,兀自将杯中茶水饮尽,又自顾连倒三大杯茶,一杯接一杯喝下肚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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