柏明湛这话确切震惊了蒋项墨心底的情感,他盯着面前的酒杯沉默几息,才倒满了一口灌下去,又重重的将酒杯磕在玉石案几上,声音里带了几分欣然,“小时候但愿父母活过来,像大伯父和大伯母疼宠大哥那样宠我,幼年时一腔热血满腹豪情,恨不能马革裹尸忠君报国,以立名立万千古流芳,现在倒是甚么都淡了,只盼着祖母和祖父福寿安康长命百年……”
“甚么奖惩,去他娘的奖惩……”柏明湛猛的痛骂了一声,一脚踢开苗氏身侧的蒲团,“娘做错了甚么,我们做错了甚么,我们是他的妻儿,不是他的卒子,凭甚么我们的人生要受他摆布,他休想……”
老东西指的天然是他爹知府大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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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远的瞥见柏明湛一晃三摇的身影,柏管家长出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子,这位祖宗可算返来了,“我的三少爷,快,夫人在祠堂跪着呢。”
那是一柄并不精美却锋利非常的金玉簪子。
柏明湛的目色落在手中的酒杯上,澄彻如金的液体在虎魄色荧光玉杯的闲逛下泛着潋滟的酒香,朗月清辉下他那张超脱绝尘的脸上是一种疼痛而追思的神情。
“凭甚么?凭你是柏家的子孙,凭你身上流着的是我柏驰亚的血脉,柏氏一族的存亡是你必须承担的任务!”柏知府冷眉瞋目标走了出去,疏忽柏明湛猩红仇恨的目光,径直来到他身前,伸手将一张大红的烫金帖子砸在柏明湛脸上,“明日马上上京拜见稽尚书,他会是下一任内阁首辅,也是你将来的岳丈泰山。”
进了祠堂柏明湛先对着庄严端沉的祖宗牌位恭恭敬敬的磕了头,不由分辩拉起苗氏就往外走。
气死风灯在缓缓的夜风下摇摇摆晃,忽明忽暗的晕黄色光影里,柏明湛看不透蒋项墨虚眯的眼神,但他的面色一目了然,意气张扬、迟疑满志。
柏明湛斜倚在朱红描金的廊柱上,抱胸闲闲的看着临亭对月喝酒的蒋项墨。
蒋项墨已然发觉了柏明湛的到来,提壶将劈面的空杯倒满,拿起来递给柏明湛。
柏明湛邻近子时才浑身酒气的回到柏府,全部柏府一变态态的灯火透明,下人们战战兢兢的伺立在廊下,夜色深沉,却无一人倦怠困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