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论起资格,宫里无人能敌容嫔。她在嫔位已数年,不如晋位为妃,助我协理六宫,更能服众。”
萧绎一掌控住思卿的手,吻上思卿的脸颊,却被思卿用另一只手推开:“要我为你着想,除非……”
思卿道:“嘉国公府与肯与刑部小吏攀亲?老公爷高瞻远瞩。”
萧绎走到思卿身边坐下,道:“甚么莺莺燕燕?宁嫔是浑人,你不必理睬她。”
萧绎笑道:“你比来好大的火气。”
菱蓁耳聪目明,领着宫人也退出了宁华殿,一时殿内只剩下了萧绎与思卿。
萧绎游移半晌,摸索道:“每日每夜,案牍劳形。恨不得有三头六臂。”
思卿起家转入屏后道:“谁说我气消了?我几时气死了,还你个平静。”
李美人听了笑道:“倘若陛下连皇贵妃姊姊也烦绪了,那更无嫔妾等的立锥之地了。”
萧绎没有反对,说:“良辰美景,我们不谈旁人。”
萧绎夺走思卿手里的书,轻声细语:“现在恰是多事之秋,我常常顾此失彼,宝钗无日不生尘。只要两卫统领不鼓吹,朝臣怎会晓得?你说见人传话不便――这也没甚么不便,派黄门官通传就是了。”
思卿不耐痒,摆脱道:“你不为我着想,反而叫我为你着想,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?我不吃这份俸禄,不管这桩闲事。”她伸出苗条的手指,在灯下白腻如玉,指上戴着米珠围紫晶的花丝指环,悄悄在萧绎面前晃了晃,一双明眸潋滟,含着几分滑头,含笑嫣然道:“别再摸索我,我是不会答允的。”
灯烛灭,纱幕合。
思卿在内间短榻上坐下,挑眉道:“有话直说。”这时和顺出去禀报萧绎,称礼部为秋闱之事请见,萧绎道:“早晨和你细讲。”便先去了。
萧绎一时语塞,思卿又说:“何况我居于禁中,文书来往,见人论事,样样不便。你亲掌两卫不好么?”
萧绎与思卿自这天起开端尚气,两人见面不说话。有容嫔周氏,太皇太后身边女婢出身,资格远在思卿乃至先皇后之上,为人贤淑端方,便从中补救,对思卿道:“皇贵妃在上,这话嫔妾原不该多口的。皇贵妃掌着六宫事,何妨设席,与陛下笑开了脸。现在陛下每日忧愁,嫔妾们也不好主张。”
萧绎道:“是已故名捕江万里之女江氏。这门婚事是老嘉国公活着时就定下的。”
思卿一挥广袖坐下,也不看萧绎,道:“嫌我火气大,有的是莺莺燕燕等着恭敬你。陛下何必留在这宁华殿自讨无趣?”
琳嫔谢氏夙来寡言少语,那宁嫔何氏用帕子吸一吸鼻翼上的粉,不屑地撇了一眼容嫔,也不言语。
琳嫔拥戴道:“想来陛下这几日政务繁忙,得空蹈足后宫罢了。”
思卿不由笑:“我不生你的气,怎会向你生机?”
“除非甚么?你说,我都承诺你。”
“俗话说‘顺情好说话,干直惹人嫌’――”
萧绎想替思卿理一理的鬓角,思卿侧头避开,萧绎道:“你先向我生机,反倒是你生我的气。”
“之前陛下再繁忙,也从未健忘过皇贵妃不是。”世人不昂首,便知这腔调出自宁嫔何氏之口。琳嫔低头喝茶,容嫔从甜白釉花瓶里勾出一枝名唤“白鹤卧雪”的菊花玩赏,都不接宁嫔的话。
思卿笑道:“容姊那里的话,我又怎敢与陛下置气。左不过陛下瞧着我烦绪了,我又直说了几句惹陛下活力的话。等过些日子陛下气消了,也就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