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绎重重坐在圈椅里,道:“那另有甚么体例?自从战事一起,京畿驻军多数南下平叛。帝都城表里连同京兆衙门衙役在内不敷五千人,实在难以再调派内卫南下。”
菱蓁和云初领着宫人出去布菜,揭开正中一道主菜,倒是烧得稀烂的猪头肉,上面浇着黑腻的酱油。
萧绎叹道:“那你安排吧。”
这年夏天暑热难耐,热风异化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。傍晚思卿只穿戴白绫主腰儿、天青纱衫儿,配紫绡裙,命人把贵妃榻置于室外,她斜倚在贵妃榻上乘凉。手中拿着一柄缂丝湘妃竹扇子有一搭没一搭扑着风,没过量久连扇子柄上也腻上了汗。思卿换了手拿扇子,另一只手去够冰碗里的葡萄。
萧绎见了题诗,神采愈发转沉,口里问:“是端王妃送来的?”
萧绎道:“王叔说的是。”
思卿点头。
萧绎和思卿先联袂上了湛云楼,翻开四壁的长窗,让高处的晚风穿堂而入。萧绎道:“在高处公然感觉内心不那么憋闷了。”
萧绎看了笑:“你本身吃啊,不给我弄一碗?”
菱蓁赶紧道:“奴婢这就去。”
翌日帝后并宗亲文武臣工等亲送二人至城外,衡王、嘉国公离京后,思卿忙于接管沈江东在京职事,数日未曾得空见萧绎。
萧绎道:“将近用膳了,你别吃那冰湃葡萄,轻易伤胃。”
思卿一看就皱眉:“大热天谁耐烦吃这个?”
萧绎道:“江东复岳州后,因为粮饷不敷,郴州始终没能霸占。他此番可谓是孤军深切,岳州一役后,折损了很多人,加上郴州城西北处的碑县仍然在仇敌手中,敌军沿卑县至郴州城一线设防,故而江东部没能对郴州构成合围之势。郴州这一仗,再也迟延不得了。”
“叛军连下数省,阵容之大,非我所预感。”
“陌溦是你mm,仙居也是你的mm。上一代的事情,不该该连累到这一代的身上。”
“我想吃银丝挂面,去小厨房里下碗面吃。”
也不知过了多久。踏着拂晓前乌黑的夜,思卿身披瓷青色氅衣,悄悄扒开帘幕走来。萧绎没有回身,还是望着图志,用略带沙哑的嗓音,非常怠倦地说:“你来了。”
翌日端王进宫,萧绎与之商讨粮饷之事。端王又提出当众烧毁内卫汇集的有关朝内官员与定藩来往函件,以安定朝廷之心,萧绎应允。
思卿道:“你一说,我倒是饿了。我们传膳罢。”因命菱蓁,“把桌子摆在湛云楼上。”
仙居长公主是敬王之女,也是先帝与先帝元后的养女,嫁给云贵总督的宗子,并随之南去。思卿本想说那固然不是你的远亲mm,但好歹也是朝廷的长公主,总不能任之流浪。想了想觉很多说无益,便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归去。
两人又议定诸多细节,端王保举押粮管,萧绎也采取。大敌当前,即便畴前萧绎对端王有诸多不满,但二人竟然达成一种难言的默契。统统的心结仿佛都跟着思卿焚尽的那幅画一起灰飞烟灭。
思卿拉了拉纱衫的领口道:“我倒是想去,但是眼下还不得闲。”
兵马不如归马逸,千家今有百家存。
思卿答:“是。”她若无其事地将画轴卷起,走到火盆旁,将画丢入火盆里。纸灰一扬,墨色尽毁。萧绎见此,面上规复些许色彩,道:“前两句是警告你,后两句是讽刺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