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莫如坐在谢太太下首，宁太太在她劈面，略一抬眼看向宁太太，微微颌首，算是打个号召，淡淡道，“想必您本日是以姨娘之母的身份过来的，恕我不好施礼，以免曲解。”
谢柏早忘了宁姨娘那档子事儿，经母亲一提，他方想起，将手一摆，道，“莫如那里会将这些小事放心上。”谢柏仿佛漫不经心似的提一句，“年老迈嫂是陛下赐婚，哪怕大嫂不喜出门，也是正房原配。那些没国法的主子，尽早都打发了去，免得今后惹出祸端。”
谢太太让谢莫忧住芍药院，谢芝谢兰谢玉三个年纪都小，谢太太命人将小跨院清算出来，给三个孙子住。宁家摆酒，谢太太称病也没去。
“渐渐相看吧。”谢太太叹口气，“真是上辈子的冤孽，先时那几年和婉，本来都是哄人的。今后我也不带莫忧去宁家了，免得她再多思多想。”
一人分了一摊事，谢太太道，“一会儿我着人去跟纪先生说，今后就上午读书，下午学着管家。”
“在陈嬷嬷说出那句话时，我不得不为母亲的安危担忧。固然父亲母亲是御赐的婚事，那也只是在母亲活着的时候，不是吗？”谢莫如长眉微蹙，说出的话愈发令宁太太如坐针毡，“本日，能得见太太，我因礼法不能向您施礼。不过，您必然得信赖，我心中充满感激，多谢您家情愿遵守礼法，使我母女性命得以保全。”
谢太太一笑，“这也是。”与丈夫筹议，“你说，再给阿松纳房妾室可好？”
谢莫如点头，她现在委实没有半分同谢太太用饭的兴趣。
女不类母。
是有原故，以往下人不是没有在谢太太面前阿谀过宁氏，虽不是这等话，却也露骨，谢太太也没说甚么。可如此，世转时移，莫如已经长大了，莫如不是个能够忽视的人。先时你那闺女也不晓得莫如的短长，以是，她还挺得体。现在，莫如一日较一日的出众，那孩子的资质，远在凡人之上，让人惊心。是故，谢太太不得不将心中的天平放正，而宁姨娘，你闺女，她稳不住了。莫如带给她庞大的压力，这类压力，令她失态，她乃至暗里与莫忧说方家满门被斩，莫如毫不会有一桩好婚事。
谢太太放下茶盏，直接问，“是不是另有些不大痛快？”这气性也大了些。
“你看着办吧，孩子们都大了，清算出几个院子，先挪出来。”谢尚书道，“让她安循分分的在牡丹院过日子便好，家里的事倘忙不过来，让莫如莫忧学着接办些简朴的。过几年阿芝娶了媳妇，就有孙媳妇帮衬了。”
“也是顺嘴说到的。”谢柏道，“我看莫如还好。”
宁太太出身高门，嫁入大户，除了放逐的光阴，人生几十年再未经历如此地步。她白叟家知天命之年，第一次晓得，生命竟有如此不能接受之尴尬，脸却涨的如同一块红布，宁太太孔殷之下，竟指天为誓，大声道，“大女人，倘宁家敢有此意，天厌之！”
宁太太原是筹算着谢太太去了，她好解释两句，不料谢太太没去，宁太太只好来了。
说来宁老爷回帝都也有个七八年了，宁老爷能自放逐之地回帝都，还是谢尚书从中着力，两家来往频繁，宁太太竟然没见过谢莫如。初时是听人说谢莫如在杜鹃院少见人，厥后是听人说俩女人一并上学，谢莫如跟个哑巴似的，不大说话，傻不拉唧，专爱穿紫色。如何听如何小透明啊，直到本年，也不知是如何了，归恰是先传闻谢莫如很得谢柏的喜好，接着谢太太交代啥差使，谢莫如也要抢谢莫忧的风头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