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楼中只看到陪客的女人,小倌接客的处所或许在别处,但那晚阿棠的确是在这里撞见薛公子的,逼迫薛公子的人应当会来这儿没错。
迎客的龟奴有双活络的顺风耳,晓得这是生客上门,正要上前迎一迎,就见一名锦衣华服、端倪俊朗的少年公子下了马车踱步而来。
他在想今晚的事。
施竹下车昂首看去,不由神采一怔。
他沉默考虑时,有种沉寂之美,几个女人很有眼色的没有上来打搅。
施竹瞥了眼他没心没肺的模样,微微一笑。
入楼以后,芳汀阁的高雅清幽倏然一变,暴露了奢糜淫艳的真脸孔。
女人刚把珠帘放下,为施竹斟满酒,阿棠和刘少爷就连袂而归。
“不消了,我已经看到了。”施竹早已收起脸上的冷意,见他神采凝重,挑眉笑道,“看模样,来头挺大?”
这里本来是某大户人家的山庄,厥后被人买去改建成了青楼楚馆,因阔别城中的喧哗打搅,又不过分偏僻,而深受京中达官朱紫的爱好。
施竹下午亲身去找的刘少爷,不是为了请他帮手摆平费事,而是因为别人脉广,熟知都城的达官权贵,有他伴随也好辨识敌手的来源。
芳汀阁位于京郊,依山傍水,风景娟秀。
施竹轻晃着酒杯,似是沉浸在婉转的琴声中:“想出去玩儿就去吧,别再惹费事就行。”
本来是一道的,龟奴笑得更加热忱:“三位里边请。”躬身引他们踏太长桥,进了主楼。
肆无顾忌的了然姿势,让施竹内心立即明镜似的,他偏过甚,表示中间的女人放下珠帘,然后扯着嘴角冷冷一笑。
三人在包间内坐了会儿,刘少爷出去会友,阿棠本来有些忐忑,但见施竹神采泰然,渐渐也放下心中的不安。
他的目光从穹顶的花灯、富丽的舞台、来往的客人身上顺次扫过,最后落到虚空中某点垂垂放空。
施竹清算着思路,渐渐啜着杯中的酒,侧脸安然,视线低垂。
刘少爷不必然希冀得上,贰内心大抵也清楚对方不会看他的面子,以是萧洒前来,除了略尽朋友之义,何尝没有作壁上观的意义……
刘少爷对他的笑深感不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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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个坐在斜劈面三楼包间内,穿深蓝色锦服的男人,约摸四十来岁,边幅还算看得过眼,只是那评头论足的眼神显得非常轻浮。
“少爷,我们到了。”车夫恭声道,抬手打起车帘。
施竹深觉得他这张脸,打斗负伤不成惜,但被这类人看了去,真是亏大了。
施竹倚在榻上,屈着左腿,支肘靠在膝上,榻旁坠着一排及地的精密珠帘,为他斟酒的女人获得应允后挽起帘子,便利他抚玩楼中的歌舞。
时候一点一滴畴昔,杯中酒即将见底。
正主都不急,他倒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,实在是太跌份了。
施竹放下酒杯,心底蓦地冒出一丝非常感,他下认识昂首,与一道居高临下的目光对个正着――
虽说男人给人看两眼无妨,他早就被看风俗了,可此民气机不正,脸孔可爱,令人作呕。
如果纯真是想抨击,直接砸了卿园或再找来由经验阿棠便可,不必让他过来赔罪报歉,较着是酒徒之意不在酒。
三人进到二楼的包间,刘少爷做主点了酒水和熟悉的歌姬来唱曲,暗中朝他的小厮使了个眼色。
见施竹发明了他的窥视,他不但毫无收敛,反而明目张胆地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