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在包间内坐了会儿,刘少爷出去会友,阿棠本来有些忐忑,但见施竹神采泰然,渐渐也放下心中的不安。
“不消了,我已经看到了。”施竹早已收起脸上的冷意,见他神采凝重,挑眉笑道,“看模样,来头挺大?”
施竹瞥了眼他没心没肺的模样,微微一笑。
离亥初约另有一个时候,全部芳汀阁灯火透明,楼中噪音绕梁,曼舞婆娑,或妖艳或清丽的女人摇着腰肢携客来往,嬉笑娇嗔,霓裳拂过带起阵阵香风……
他沉默考虑时,有种沉寂之美,几个女人很有眼色的没有上来打搅。
那是个坐在斜劈面三楼包间内,穿深蓝色锦服的男人,约摸四十来岁,边幅还算看得过眼,只是那评头论足的眼神显得非常轻浮。
见施竹发明了他的窥视,他不但毫无收敛,反而明目张胆地笑起来。
看来是个男女不忌的。
唉,不知能不能在子时前赶归去,明天还剩两页书没看完,事情再多,总不能把功课落下……
正主都不急,他倒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,实在是太跌份了。
这里本来是某大户人家的山庄,厥后被人买去改建成了青楼楚馆,因阔别城中的喧哗打搅,又不过分偏僻,而深受京中达官朱紫的爱好。
施竹下午亲身去找的刘少爷,不是为了请他帮手摆平费事,而是因为别人脉广,熟知都城的达官权贵,有他伴随也好辨识敌手的来源。
迎客的龟奴有双活络的顺风耳,晓得这是生客上门,正要上前迎一迎,就见一名锦衣华服、端倪俊朗的少年公子下了马车踱步而来。
半晌后,小厮回到包间,躬身立在榻几前道:“龟奴说会把此事禀告给上面的管事,等对方到芳汀阁,自会有人来回话。”
入楼以后,芳汀阁的高雅清幽倏然一变,暴露了奢糜淫艳的真脸孔。
施竹深觉得他这张脸,打斗负伤不成惜,但被这类人看了去,真是亏大了。
施竹倚在榻上,屈着左腿,支肘靠在膝上,榻旁坠着一排及地的精密珠帘,为他斟酒的女人获得应允后挽起帘子,便利他抚玩楼中的歌舞。
刘少爷对他的笑深感不测。
他的目光从穹顶的花灯、富丽的舞台、来往的客人身上顺次扫过,最后落到虚空中某点垂垂放空。
刘少爷没有明白表态,利落陪他和阿棠来了芳汀阁。
施竹下车昂首看去,不由神采一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