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老太太靠在厢壁上闭目养神,紧抿的嘴角显出几分寂然。
女眷来府自有内院的夫人太太接待,特地报给他,那就是特地来见他的。
“……总之,是若南本身要嫁人的,我听到动静的时候,她已经远嫁福建,我不晓得……”
施老太太坐在书房窗边的太师椅上,手里端着茶盅,却一口没喝。
“去你姑姑那儿了,说是用过晚膳再返来。”
“去城西石头巷。”马车走了一阵后,施老太太俄然道。
若南、明澜、雪娘、小四……一张张面庞顺次闪现在她脑海中,那些欢愉和乐的旧事碎影象走马灯似的从她面前掠过。
施老太太扭头看向窗外,尽力平复胸中的肝火。
他们已经很多年未曾像现在,面劈面说上一句话,存余的只要客气与疏离。
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,多说无益,何况他也没有需求向外人解释本身的表情。
大抵是娘俩想说些梯己话,澜大太太笑着称是,送她到门口,目送马车拐出胡同口。
刚才大太太问起,老太太清楚说的是去姑太太。连儿媳妇都瞒着,估计是有甚么私密的事要办。
施老太太搭着扶手坐下,视线微垂,正襟端坐。
日落西沉,灿艳的霞光铺天盖地洒下来。
施老太太终究忍不住嘲笑了一声,讽刺道:“是啊,身居高位的施阁老,哪有工夫体贴别人家的死活。”
“我的意义,莫非你听不懂么?”
曾姨娘领着丫环出去送茶,施老太太手边的茶水一口未动,丫环仍为她换了一杯。
浓绿的柳枝随风在湖面上拂动,他们坐在树下的躺椅上,一边闲谈,一边看小厮抛饵提杆,身后横亘百亩的宅院沐浴在漫天霞光中,山房矗立,清河涟涟。
“三十年前,你害了薛家的女儿,三十年后,你施家的人又害了薛家的儿子……”施老太太没有理睬他,自顾自道,“偶然候想想,这都是命。”
施远茂谛视着她,脸上有不测,很快窜改成揣测。
小卉轻手重脚给她换了杯热茶,轻声道:“蜜斯,顿时摆膳了,您喝口茶歇歇吧。”
“走吧。”施老太太扶着丫环的手上了车,叮咛车夫,“去青竹巷。”
曾姨娘将茶盅放在施远茂手边的茶几上,又冷静领着丫环退下,她穿戴件杏黄色折枝斑纹褙子,神采柔婉,步态轻巧,虽已年近四旬仍旧身量苗条,恍若花信少妇。
丫环和车夫面面相觑,丫环想了想,道:“明天老太太说她和老爷刚结婚的时候,常来这片买零嘴吃,大抵是想故地重游吧。”
另有几天就是端五节了,澜大太太忙着办理过节的用物。
走了好久,马车才停下来,车夫禀道:“老太太,前面就是石头巷,我们去哪家。”
他暗自叹了口气,安闲暖和地笑了笑,抬手道:“坐吧。”
施老太太的目光毫不躲闪,衰老浅显的面庞有种近乎冷酷的安静:“或许世上真有因果报应呢。”
“我没想到……”他感喟道,“这些事都是远英两口儿在措置,我固然晓得,但并不晓得薛恪是薛家的孩子。”
丫环微愣:“我们不去姑太太那儿吗?”
“你们在这儿候着,我出来逛逛。”
她松了松久坐生硬的肩背,又喝了两口热茶,才起家去老太太那儿。
进了平常用膳的厅堂,其别人都还没过来,澜大太太正和丫环一起摆著,施乔在屋里找了一圈,奇特道:“如何不见祖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