贤妃是轩辕泽的生母,畴前在后宫当中,除了皇后以外便以贤妃为尊。
这副假装的慈悲模样,是他惯有的神情。
沈太师面前不与她们计算,比及沈风斓“沉痾身亡”那一日,再把她两个悄悄措置了,对外只说是忠仆殉了主子便是。
王太医心中悄悄叫苦,他必是流年倒霉,牵涉进这等难堪事里去。
这一个沉痾不起,只怕以沈太师的手腕,是再也不会让她好过来了……
“是小女无福,不能成为殿下的良伴。现在……”沈太师觑着轩辕泽的神采,“殿下觉得如何是好?”
贰心下大定,目光朝沈风斓的阁房一瞥,当下也偶然再体贴她落水是否有恙了。
沈太师深知如此,这才做小低伏把主动权交给轩辕泽,显出他的风雅来。
沈太师说得有鼻子有眼,仿佛亲眼瞥见沈风斓被暴徒欺辱,说到动情处就要落下泪来。
他略深思了半晌,便筹议沈太师,“依本王所见,不如请沈太师上奏圣上,只说是沈二蜜斯流年倒霉两度落水,现在已沉痾不起……”
不久前圣大将萧妃晋为贵妃之位,萧妃所出的晋王在朝中的阵容水涨船高,贤妃和轩辕泽母子便显得稍稍掉队了些。
待轩辕泽携王太医告别,沈太师浓眉舒展,目光似刀普通割在仍跪在地上的浣纱二人身上。
如何既能坦白此事,又能把两人的婚约消弭?
只要事主沈风斓还躺在阁房当中,毫无发觉,香梦沉酣。
方才王太医只是诊了脉,既不开药也未曾针灸,沈风斓落水至今足有一个时候了,就连一口姜汤都没喝上。
不愧是有赫赫申明的沈太师,能屈能伸,变脸比变天还快。
现在她尚未过门便怀上了别人的孩子,鼓吹出去,宁王这块招牌一样蒙尘。
他缓缓地拈着髯毛,一副忧愁难安模样,“老夫贸冒然禀奏圣上,未免有不尊圣意之嫌。如果惹得龙颜不悦,老夫如何担得起呢?”
他当时亲身在席上陪着,晓得沈风斓不过陪几位通家之好的女眷饮了两杯,就不堪酒力被送回了桐醴院。
估摸着沈太师走远了,地上的浣葛一脸无措,拉着浣纱的衣袖,“我们现在……如何是好?”
轩辕泽亦道:“本王定会互助太师查出这个狂徒,不叫沈二蜜斯平白受屈。只是本王和沈二蜜斯的婚事……”
轩辕泽拜别时还是笑意温润,如他一贯的贤王之名,云淡风清。
幸亏这位贤妃娘娘夙来也不以宠幸安身,她恪守女则,在后宫贤名远播,圣上也恭敬三分。
以你沈太师在圣上面前的职位,你若担不起,另有谁担得起?
王太医微微低头,掩住他眸中谑意。
这般装模作样的说法,不过是要拉轩辕泽下水罢了。
只消花上三五十两银子赏了她们的家人,这事便再也不会泄漏。
宁王长眉微蹙,温润的面上带着一丝慈悲的不忍,沈太师更加感觉失了颜面。
皇上亲身派内侍送来犒赏,就连皇上的几位爱子太子和宁王、晋王等也都在场。
再看向阁房当中,目光便触及到多宝格高处一尊白瓷观音。
想到此处,他一时立住了向外走的脚步。
他还是谦恭一笑,“天然。本王须得事前禀奏贤妃娘娘,请她向圣长进言,只说沈二蜜斯病重不宜过门便是了。”
这话正对了沈太师的情意,他宁肯沈风斓是被贼人欺侮,也不但愿是她和哪个男人暗通款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