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辞对着这首诗细细读了一遍,叹道:“固然平仄不甚压韵对仗,但胜在真情实感,也算一首好诗。”
人间再无痴情事,休教仙音泪阑干。”
忽闻美人香魂殒,四座公卿倏嗟叹。
晗初沉默点头。
晗初闻言看向云辞,一双水眸已是隐泛泪光。
九皇子聂沛潇?会是他吗?若晗初没有记错,她挂牌那日,九皇子是化了名去恭维的,还曾对本身势在必得。可当时她满腹心机都在赫连齐身上,便执意选了那人做入幕之宾。所幸九皇子也很有风采,并未以权势相逼。
云公子说得的确没错——“世上统统凄美之事,都是性命与血泪凝成,故而一想,没有也罢。”那夜她愤而沉琴之举,不恰是应了这句话吗?
罢了,还是不去想那作诗之人了,摆布现在“晗初”已死,她已是“出岫”了。
纸上是一首长诗,题为《朱弦断》:
想到此处,晗初不由低眉再看手中的诗。
“风月满客错觥筹,常听巴结与娇嗔。”不知为何,看到这一句,晗初竟是感遭到了作诗之人的空虚,想必那人也晓得,公卿之间的消遣来往大多是虚假巴结之事。
如同云辞的清浅眸光。
晗初俄然很想听一听云辞对这首诗的观点,便再次提笔写道:“想请您对此诗批评一番。”说着又将诗递给云辞。
晗初回过神来,见云辞的眸光澄彻如泉,带着两分深浅波光,不知怎得,竟使她心中漾起一丝非常。她怔了半晌,才想起云辞的题目,纤纤柔荑便指着纸上此中一句——
素净的少女在迷离夜色当中,对着满园美景决然沉琴,那画面仿佛一幅精美的美人图,绝世而动听。
有一句话,当时他便想要问她。现在,终究后知后觉地问了出来……
云辞见状又解释道:“实在子奉固然风骚,倒也不算是文人雅士。他工夫不错,若非文昌侯爱子心切,想必早就送他去军中熬炼了。听闻统盛帝很赏识他于军事上的观点,才收了他做螟蛉之子。”
晗初沉吟一瞬,指了指阿谁“悭”字,无声相询。
但晗初能够必定,这首诗并非赫连齐所做。她跟了他半年之久,也算对他有些体味,赫连齐虽雅好乐律,但并不善于乐器。
云辞立时明白过来:“这个字念作‘千’,表示贫乏之意。”
“吾辈旁观者读此诗,都是嗟叹不已。如果晗初仍活着,想来必然大为动容。”云辞最后对晗初叹道:“你且看着,此诗今后如果传播出去,最后四句必然被世人奉为嘉话。”
民气厚利多轻贱,万籁寥寂浮世难。这句话说得实在好极。特别是出自公卿后辈之手,便更加可贵。
遐想妃瑟环鸣声,迄今绕梁动委宛。
至于“相知”二字,实在过分沉重,断不是世上统统人都能够接受的。特别是他这类繁华短折之人,还是不要去奢想了。
如是一想,晗初便更加唏嘘不已,遂再次执笔写道:“这世上能寻到一双相知之人,也算古迹。”
晗初吸了吸鼻子,冷静将这首诗珍之慎之地支出袖中。她这副小女儿模样落在云辞眼中,换来他一句安抚:“人生本就苦短,何必再为旁人的痛苦来自怜自伤?”
闻此一言,晗初再次沉默。是啊,若要当真一死才气换来一个懂她的人,晗初甘愿单独活着。
她写这句话时,是用尽了全部心神,过往的悲欢聚散、风景得志,好似都饱含在此中,也算为畴昔那一段经历做个道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