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真的都闻声了!淡心吓得吐了吐舌头,已不知该如何回话,唯有强自否定道:“圣上谈笑了,哪儿能啊!您清楚是长相超脱无匹,脾气温润如玉,手腕光亮磊落,嗯……也没有喜怒无常。”
淡心再次深吸一口气,嘲笑道:“方才吗?必然是您彻夜在宴上不堪酒力,才会幻听了罢?”她边说边悄悄抬眸去看天授帝,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:“对!必然是您不堪酒力,不然您怎会走到这里来?这都是下人们住的处所。”
“不懂事?”天授帝故作嘲笑:“朕方才明显传闻,她已经二十三岁了。倘若朕没记错,该是比夫人你还大上一岁,怎还不懂事?这等不懂事的婢女,夫人留下又有何用?”
淡心不知天授帝指的是哪一句。是方才她在屋内诽谤他的?还是现在巴结他的?她拿不准,却也不敢不回话,便道“归正奴婢在您面前说的,都是至心话!”
聂沛潇摇了点头:“本来我还拿不准,不过方才听皇兄说要让淡心‘侍寝’,我才笃定几分。”他说完便朝淡心摆手,劝道:“快出来罢,你若出来晚了,皇兄才是真的恼。”
她稳了稳心神,终究认命,又对出岫叮嘱道:“夫人您可千万别走远,万一……万一我有甚么事儿,我会大呼出来。”
天授帝是惯常的阴晴不定、喜怒无常,比烟岚城的气候还要诡异三分。淡心摸不准他是活力还是怎的,赶紧再吹嘘道:“不是‘不普通’,您这是‘独一无二’!您是千古一帝,励精图治鸿图丕展,哪能和凡人一样?必然是特别的。”
淡心不敢昂首,便也没有发明天授帝凤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,敏捷,轻微,不成辩白。他没有命两个丫环起家,只垂目看着淡心略微瑟瑟的身影,几近能设想出她该是如何的惊骇交叉。
出岫再道:“淡心出身寒微,此处又粗陋得很,妾身恐怕摧辱您九五之尊。”
“逗?”出岫更觉迷惑,悄声扣问:“圣上为何要逗她?”
“如何?淡心女人惊骇朕?”终究,他悠悠开口。
越是如此想,她越是感觉背脊发凉,就连方才涂抹的药膏仿佛都变成了索命的魂钩,正在勾着她的灵魂离开躯体。
“关门。”但听帝王又命道。
天授帝没给出岫再次禁止的机遇,已双手背负迈步进了淡心房内,闲适地坐到她榻前的靠背椅子上。
听闻此言,天授帝终究邪魅地笑出声来,凤眸当中闪着精光:“你为何畏敬朕?莫非是因为朕的长相阴柔斑斓,脾气狷狂邪魅,手腕铁血狠辣?”
屋内的天授帝一向不发一语,也不见开口催促。淡心忍不住透过窗户裂缝往里看去,正见他矗立身姿坐在椅子上,左手食指“哒哒”地敲着桌案,似在深思,又似无聊,看起来并不像是色急的模样。
天授帝彻夜本来被云承的婚事搅得暗恼,现在被淡心前前后后这么一说,怒意反倒烟消云散。他伸出右手抚了抚左手的袖口,终究不紧不慢地对淡心和浅韵道:“跪了半天了,起来罢。”
淡心这才无法地点头认命,拖着沉重的步子迟缓往屋子里蹭,人还没走到门槛处,已听得屋内传来帝王的问话:“这么慢?”
“你的意义是,朕醉了?”天授帝顺着她的话再问。
淡心死死拽着浅韵的衣袖,神采已是惨白至极,那里肯再跟出来?只娥眉紧蹙一径点头,无声地表示惊骇和顺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