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药不是端来了?”云辞的话语虽轻,但也不成违逆。
在这晗初惭愧的刹时,云辞已从她手中接过药碗,自言自语道:“看在你是去熬药的份上……”
晗初这才想起手上还端着药,赶紧将药盅放在小案上,盛了一碗奉至云辞面前,无声相请。
“主子!”竹影与淡心异口同声地禁止。
如此明哲保身之举,竟是令两国帝王都无从动手。于公于私,他们都只能盼望着,不敢惹了云氏有分毫闪失。不然,便是自行打了列祖列宗一巴掌,更是将云氏的巨额财产和名誉,拱手送给另一国。
屋内俄然又重新寂静起来,唯有淡心起伏不定的呼吸声,泄漏了她现在的愤怒与哑忍。
三人越想越感觉能够,但明府有这般大的胆量吗?主子清楚都透露身份了,他们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?一时之间,竹影与淡心面面相觑。
竹影也神采深沉,不发一言。
“主子……”淡心低低唤了一声,已是心疼得说不出话。
说着他已顾不得本身双腿之疾,再次命道:“竹影去备车,淡心为我换衣。”
“主子,您的腿……”竹影面露担忧。
而此时,云辞已面有盗汗,唇色惨白,强自忍耐了半晌的痛苦之情终究肯透暴露来。
云辞面色还是惨白,神采倒是好了起来。他垂目看一眼药汁,问道:“我不是说,不准你分开书房吗?”
可面前这位云世子,毫不是戋戋文昌侯世子可与之平起平坐。须知“离信侯”三个字已在大熙耸峙数百年不倒,南北分裂后两国分封的诸侯天然不能同日而语。
竹影自小跟在云辞身边,迄今已超越十五年。在贰内心,主子对下人向来刻薄,不乏体贴吃穿之事。可即便如何干心,也老是淡淡的,不生分也不热络,只教下人戴德戴德。
此话一出,三人都想起了方才明府的一场肇事。莫非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?莫非明府是面大将世人引到东苑门口,公开里却派人来将出岫掳走了?
淡心和竹影见明府世人拜别,便撇下茶茶独自返回东苑。分开前淡心的眼神一向在茶茶身上流连不去,仿佛是在警告她甚么,又是在幸灾乐祸着甚么。
云辞对两位忠仆的反应恍若未闻,只低声命道:“轮椅在檐廊下放着,推我回书房。”
至此,明璀终究从云辞的话语当中觉悟过来,诚惶诚恐地问道:“您是世子殿下?”
另一道来自云辞,目光平平无波,却又幽深旷远,仿佛是包含着无尽波澜的海面,看似风平浪静,实则深藏波澜。
便在此时,云辞忽而命道:“替我备车进宫见统盛帝。”他的声音冷如寒冰,态度果断不容质疑,令人在这初秋的日子里不寒而栗。
晗初见状,连连俯身道歉。竹影看着衣衿被溅上的汤药,也不知该恼还是该喜,忙又收脚返回屋内,非常冲动地对云辞禀道:“主子!出岫女人来了!”
他坐在轮椅之上,身姿岿然,面色却微憾:“本日我的身份已然透露,不能再在京州久留。出岫,我要分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