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红盖头遮住了庄怡然的全貌,她的一举一动端赖丫环婆子们在旁提示。云承握着红结的另一头,稳稳铛铛将新娘引入迎客堂内,连续三叩首拜了六合高堂。
有些话点到即止最好,对方话到此处,出岫也明白过来,天然不会往下接话,再说出甚么令两边难堪的事情。她正想寻个来由告别,现在但听竹影开口道:“夫人,不能再担搁了。”
此时现在,左相府的新娘花轿已到了烟岚城内,全部送亲步队浩浩大荡,不见绝顶。这一次庄怡然嫁入云府,左相是下了血本,单单只是陪嫁的嫁妆,两人一抬,两抬一箱,已足有五十箱不止。遑论那些绫罗绸缎、房契良田,算起来竟是比皇后嫁给天授帝时场面更大,嫁奁更多!
这设法刚平生出,恰有一阵清风拂过,顺带将赫连齐身上的酒气送入出岫鼻息当中,也证明了她的猜想。既然对方来得光亮正大,出岫遂盈盈笑回:“敝府接待不周,望赫连大人包涵。”
花香袭人、落花纷繁,连带那接天红绸泛彩迎光,全部烟岚城犹以下了一场缤纷花雨。直至新娘的花轿入了云府,最后一抬嫁奁才方才走过中轴街道,昌大之景可见一斑。
终究,还是赫连齐先败下阵来,停在间隔出岫四步之遥,解释道:“本日我是陪着永平侯前来赴宴。”
还是太夫人高超,随便喝了几杯便自称年龄已高、不善喝酒,笑眯眯返回了荣锦堂。
这声音实在非常降落,刹时淹没在了云府的鼓噪喜庆声中。可恰好这个声音过分耳熟,出岫又过分敏感,因此她闻声了,不由顿了顿脚步。
遵循云辞大婚时的旧例,云承大婚仍然是宴开三日。大婚当天是开宴第一日,所宴请的来宾都是南北举足轻重的人物,非富即贵。前堂里,贵爵公卿谈笑不竭,由云羡出面号召;后堂里,高门贵妇衣香鬓影,是太夫人亲身作陪。
玥菀与竹影陪侍相陪,晓得出岫所想,也冷静跟上。岂料主仆三人还没走到静园,路上便被一人唤住:“恭喜夫人。”
赫连齐非常无法,却也没有多做勉强,想了想又道:“明璎也来了,不过明日她不会来府上。”
赫连齐低叹一声:“是我不让她来,她本身也不想来。”
太夫人和出岫分坐于堂上的两侧主位,接了庄怡然递过的媳妇茶一饮而尽,又派了红封,说了几句吉利话,如此便算是礼成。直至一双新人送入洞房,出岫才终究泪盈于睫。
也是那一日,沈予前来看望,不但道破了鸳鸯匕首的含义,且头一次向她表白心迹。
出岫这才恍然,前几年,赫连齐的mm嫁入了南熙永平侯府,做了永平侯的后妻。约莫是今晚永平侯怕被灌酒,才让赫连齐一同前来挡一挡。
此时间隔吉时另有不到两个时候,身为当家主母和“准婆婆”的出岫已是忙得脚不沾地,不但将婚仪所制备的红烛、锣旗、器皿等一一查验,更亲身去厨房验菜,唯恐菜式不敷爽口甘旨,又怕不轨之人趁机下毒,真真是一刻也不敢放松。
现在云承已有十五岁了,那眉眼气质与云辞更加类似,几近令出岫产生一种错觉,云辞未曾拜别。
两个男人,两种密意,一个挑选以命换命,在地府之下持续保护;一个挑选此生不渝,在炊火人间冷静等候。两份连绵不断的感情成绩了现在的出岫夫人,也是这六年来支撑她活下去的勇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