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。出岫俄然感觉,这一趟她没有白来,方才的惊吓也没有白受,她的内心模糊有些分歧于以往的感受,好似对“民生”二字有了更深切的了解。
云承沉吟半晌,仍旧对峙己见:“无妨,我先陪您上完香,施米的时候提早走一会儿便可。父……云潭既然来了,也不差多等这一时半刻。”
庄怡然坐着霁云堂的马车半途返回,云承便干脆改成骑行。如此一来,云府世人的脚程也稍稍快了些许,一出烟岚城便直奔岚山寺而去。
有的用衣袍接着;有的借了寺里的碗钵;有些住在山里的山户干脆直接回家取了器皿,再仓促赶来……
圆丰双手合十,笑眯眯地回礼:“夫人言重了,您在敝寺施米,也是为敝寺积累功德。贫僧定会安排好施米之事,不给云府丢人。”
岚山寺的主持法号“圆丰”,约莫五十余岁,面相慈悲且和蔼,笑眯眯地回道:“夫人您客气了,这是敝寺之福。”
这般边走边想,不知不觉已到了岚山寺留客女眷的院落。出岫抚着额头深吸一口气,正待开口说话,却听身边传来一声闷哼,云想容已回声倒地。
五百斤米,说少很多,说多也未几,竟是遭受了一阵疯抢;更有些长年在寺里化缘的乞丐,跪在地上朝出岫与云想容叩首,死活都不起来。
刚说到“不宜出门”这四个字,云想容也凑了过来,问道:“侯爷要归去?”
言罢又伸手指了指东北方向:“那是女眷留客的院落,想容夫人晓得路,您二位先畴昔临时安息。待到施米结束,贫僧再去请您两位出来。”
待到了岚山寺门前,主持大师已携着几位辈分高的弟子在外驱逐。说是得道高僧倒也不假,起码瞧见出岫、云承这些个表面、气质出众的人,他们并未透暴露过量神采,非常平高山行了佛家之礼,还不忘向云想容伸谢。
出岫想起那些抢先恐后要米的人,另有那些乞丐,也是一阵后怕。常日里她没有亲力亲为,总还觉得施米施面是件简朴的事情,只需将米缸面缸往外头一摆,来一人打一瓢便是了。本日才知,民以食为天,世人竟能对口粮之事猖獗若斯。
出岫早已筹办了不菲的香油钱,亲手将几锭金子递给主持,又给了他两张银票,客气笑道:“本日要借贵宝寺的处所一用,施些粥米,还望大师您不要介怀。”
出岫还是踌躇不决。恰在此时,又有两个乞丐跑来朝出岫下跪,口中连连喊着“仙女”二字。这还不算,此中一个小乞丐俄然伸手拽着出岫的裙裾,“啪”的一下将两个脏指模子按在了裙摆之上。
云承摆摆手婉拒,只道:“既然如此,我先走一步,劳烦主持帮手施米。”
云想容见状再道:“嫂嫂,走罢!这里男多女少,我们也不适合再抛头露面了。”
出岫惊骇地睁大双眸,一声呼救尚未出口,便感觉颈上一疼,面前一黑,不省人事……
特别,云潭丧妻以后一向鳏居,而方才执事的禀报是“云潭携一家妻小”,可见他是另娶了。云承打心底里欢畅冲动,几近要难以停止心中的火急之情。他赶紧固执手札去处出岫禀告此事,话还没说完,出岫已知其意,笑道:“也不知明天是甚么好日子,事情都凑在一起了。那你归去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