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大哥的人？”那人又问。
淡心闻言掩面一笑，对出岫道：“云管事说得是真的，你把帐本给他罢。”
出岫伸手对云起比划，也不管他是否能看懂，只想快些施礼辞职。便在此时，不远处俄然传来一声轻唤：“二哥。”
这件事过后，府内倒也算是风平浪静。待到四月月朔，各地的管事已走得七七八八，出岫也规复了常例，每日还是去清心斋奉养。这令她几近忘了那日被云起调戏之事。
云府议事堂并不属于任何一座院落，而是在外院的后花圃西侧，偌大的连瓦房屋独立于西侧一隅，显得偏僻而温馨。
“哈！这不是闲来无事，逛园子么！”云起对付着回道。
出岫生生被撞得脚步踉跄，不甚失手将帐本掉在了地上。她欲俯身去捡，那人却先她一步从地上拾起帐本，看着上头的字，半醺着读道：“淮南区米行年帐。”
出岫兀安闲心中测度着，更不敢昂首去看。她眼角瞄到一片棕色衣衫下摆，赶紧低下头率先施礼认错。
难怪这墨客年纪悄悄，已能统领淮南地区的米行买卖，本来是有这层干系。出岫立时明白过来，又将旧帐本收好，便与淡心道别，单独往知言轩返回。
这般想着，出岫便不自发地俯身将帐本捡了起来，复兴身时，见那年青墨客仍旧呆立在门前，口中尚且喃喃道：“仙女……”
但是，清心斋到底是云辞的书房重地，放一个陌生人出来毫不成能。为保险起见，出岫便比划着对墨客道：“我带你去。”
这日一早，出岫还是去清心斋，刚要进门，却劈面遇见一个棕衣身影从里头走出来，恰是二爷云起，且看起来他神采不善。出岫见状赶紧退至一旁，躲过与云起见面，待他走远，才入了清心斋。
墨客看懂了，面上划过绝望之色。他本来觉得这美人应是有一副黄莺出谷的好嗓子，安知倒是个哑女。墨客俄然有些悔怨本身误闯此地，如此便也不会有眼下这类刻骨的遗憾……
云起立时敛去风骚笑意，回身看向来人，浅笑着号召道：“三姨娘，三弟。”
云管事连连点头伸谢，忙抱着帐本进了议事堂。出岫顺着门缝缓慢地往里瞥了一眼，猜想这座议事堂应是极大，只因她那一瞥没能瞧见绝顶。
最后一个“帐”字尾音拖得极长，几近是含混不清。那劈面而来的酒味令出岫明白，面前此人是喝醉了。而能在明白日里肆无顾忌喝酒的，必然不是管束松散的云府下人。
这是男人打量女人的目光，不似方才云管事那种纯真的冷傲，而是一种纯粹的觊觎。
这是如何一副景象？主子面沉如水，下人喜气洋洋？再加上方才云起刚从这屋子里出去，令出岫俄然生出一种不祥之感……
出岫垂眸瞧着地上的册子，只觉非常眼熟。倘若她没记错，这应是淮南地区的米行账簿，账目是前年的，云辞近几日才考教过她。
刚穿进后花圃，几乎撞上一人，出岫赶紧低下头去，退至一旁将路让出来，岂知那人脚步不稳，仍旧撞上了她。
出岫面色安静，只做了个口型，是简简朴单的两个字：“哑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