赠这把匕首时曾说过的话?沈予那天说过很多话……
重听“晗初”二字,出岫俄然有一种仿佛隔世之感。她转首看向窗幔,笑中带着自嘲:“都说‘朋友之妻不成欺’,我自不敢称是他的妻,可事到现在,只能他主动赠送,不能您主动讨还。这事理,您该比我更明白。”
不得不说,这衣裳……他穿戴很都雅。
“小侯爷……”出岫睁大双眸难以置信,面上尽是震惊:“您是……在拿我调笑吗?”
既是沈予想要赠出的定情之物,不要也罢。
沈予笑着答允一声,两人并步出了门。
“没,侯爷推说出来醒酒。”竹影回道。
“您才晓得?”出岫笑言,走去拔了门闩。待看清门外站着的人,那一抹倾城笑意已来不及收回,生硬在唇畔。
“是吗?”云辞微微侧首问道,却没转头,继而又看向桌劈面的沈予。
若要实话实说,出岫非常喜好那柄匕首,原还想着是故交所赠,留个记念,现在却阴差阳错有了这了局……如此一想,心中既不舍又惭愧,反而更安然了些。
出岫不敢想,更不肯去猜。从始至终,两人彻夜的交集,仅止于此。
沈予这才长舒一口气,转对出岫道:“方才我是否对她发脾气了?”
闻言,出岫倒是出言安抚道:“您是顾恤我,一时鬼迷了心窍罢了。若当真做开得了这口,只怕今后也要悔怨的。”
出岫未再作声,低眉将门关上。
婚房以内,龙凤红烛正熠熠燃烧。喜娘与丫环站成一排,恭喜之声不断于耳。换衣、灭烛、解红结……待到屋内终究剩下一双新人时,云辞才肯走近床榻之前。
云辞唇边始终留着含笑,一一目送来宾拜别。他面上似是漾着醉意,然细心一看,又是清冽。
沈予笑笑,没有说话,显见还是有些情感。
红枣、花生、桂圆、莲子铺了满床,取“早生贵子”之意,可又有谁知,他刚失掉一个孩子?唯有新娘悄悄端坐在床榻之旁,看似非常温婉文静,确然是大师闺秀,系着王谢。
云辞按捺下心中情感,执起金挑子挑起新娘盖头,入眼的精美娇颜令他有一瞬的恍忽。这妆容精彩的绝色女子是谁?是她吗?她又何曾抹过胭脂?应当不施粉黛才对。
沈予仍旧勉强噙笑,回道:“情意罢了。”
云辞薄唇紧抿,并无笑意:“愿赌伏输,当初既败给你,天然要践诺改名。”他偶然在这细枝末节上多作胶葛,回身端起桌案上的合卺酒,递过一杯在夏嫣然手中,无言相邀。
畴前懵懂情之滋味,只道是被赫连齐伤透了心,便也不知沈予话中之意。可现在,颠末与云辞的委宛心机,又有这鸳鸯匕首搁在面前,一个“情”字、一个“深”字,直教人无所遁形。
沈予瞟了出岫一眼,面上才挂了笑:“是啊!先请出岫品鉴一番。”
“是吗?”沈予幽幽再问,但已不需求她的答复。
顷刻间,眼眶里一阵酸涩肿胀,出岫只能定定瞧着那立在院中之人。
“小侯爷。”出岫只觉被那匕首上的红绿宝石刺中双眸,神采闪躲道:“我是不洁之躯……不值得。”
出岫仍旧低首垂眸,便见一双绣着吉祥图纹的高贵皂靴从面前掠过,只在本身面前顿足一瞬,已稳步走进屋内,连带拂起浅浅的酒气。
“子奉缘安在此?”一句问话适时打断出岫的神思。云辞的声音听着很复苏,乃至有些昂扬之兴:“方才席间想要捉你代酒,本来偷溜出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