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云锦庄的当家人只要一个,可各地的米行管事则遍及南北两国,总有十数个之多。
此话一出,云起便闭了嘴,事到现在,他也分得清轻重。再扯下去,只怕出岫的名声不保,他本身也要遭殃。
话音刚落,管家云忠已端着笔墨纸砚和红泥前来。沈予伏案提笔,右手抖了一抖,终是慎重地、一笔一划地签下姓名,又将手泥重重按上。这一举,正式表白婚书完整见效。
“哦?二爷可真是料事如神,当日奴婢确切去了刑堂,不过不是被传去问话。至于侯爷曾说过甚么,四姨太、屈神医、竹影都在,二爷大可去问。”她这话说得明显白白,反倒显得坦开阔荡。
沈予面无神采,仿佛只是陈述究竟:“我这才晓得,本来当夜出岫女人在刑堂以内,由我徒弟屈方亲身诊出怀有身孕,但挽之当时突发旧疾,已然垂死,便想寻我为这纸婚书做个媒证,好让出岫女人有个名分,顺利产下后嗣。”
太夫人佯作细心地看了一遍婚书:“瞧这笔迹,倒是很像侯爷。可这手泥……”她顿了顿声,看向厅内:“你们都是我族内各支的当家人,也都见过侯爷的笔迹与印鉴、手泥,还请诸位辨一辨这婚书的真伪。”
太夫人闻言沉吟半晌,又对云忠道:“去清心斋找一找相干文书,拿过来比对一番。”
若说这事也巧。云逢本是淮南区米行总管事,这职位虽不高不低,但胜在手握实权,有油水可捞;厥后因为求娶出岫获咎了云辞,他被调去做了云锦庄的当家人,虽说手里没了实权,但这职位是实打实升了,也因直接服从离信侯府叮咛,他说话的分量反倒更可托了。
沈予也未几做客气,接着道:“我乃圣上螟蛉之子,说来与慕王也算半个手足,当夜刚好受邀去了慕王府,便也错过了刑堂之事。厥后挽之亟亟命人找我,却因为路上担搁,待我返来以后,他已命悬一线。”
此话一出,又为这桩婚事增加了几分可托之处。一来,出岫怀有身孕是当世名医屈方亲身诊的脉,不会有错;二来,云辞临终之前已交代老友沈予,亲身为这桩婚事左证。
竹影是跟从云辞多年的贴身保护,说话分量之重,无人能比。世人见他出来作证,又信了几分。更何况,面前这名唤“出岫”的女子倾国倾城,挑逗得侯爷心动,也是道理当中。
这话一问出来,出岫立即嗤笑一声:“二爷您也说了,奴婢是客岁八月落的胎,并且是侯爷的孩子。奴婢将养四月,现在再怀有两月身孕,莫非分歧常理吗?”
太夫人目睹厅内已鸦雀无声,便又重重叹了口气,对沈予道:“沈小侯爷,你是辞儿生前至好老友,又是统盛帝的螟蛉之子,做这媒证也算合宜。本日,烦请你当着世人之面,将这婚书签下罢。”
“母亲,我……”云起再次发声,却被太夫人瞟了一眼。她岂会不知云起的心机,这清楚是要戳穿出岫的实在身份了!如当真教人晓得出岫畴前是风尘女子,那这户籍册便是捏造无疑,且还会为云府争光。
岂知云忠却迟疑半晌,回道:“老奴的侄儿云逢日前也在府内待命,他是云锦庄的当家人,顶头是直接服从侯爷叮咛的,这一次也随身带了呈给侯爷的文书,您可传他前来一问。”
这一句诘责,反倒令云起心中一惊。是了,出岫被贬去浣洗房,盖因那日本身的轻浮之举,又几乎遭她伤了命根子,这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