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可算难倒了出岫,莫说她是没做过母亲的人,何况这一时半刻,又怎能看出个一二三四来?出岫一眼扫去,但见六个孩子按凹凸个头一字排开,皆是端倪漂亮身穿锦袍,不管春秋大小都低着头站在那儿,一副恭敬模样等着问话。
出岫攥着帕子的柔荑不由微微收紧,一时之间竟要垂下泪来,而太夫人此时亦目不转睛盯着那少年看,口中还喃喃道:“像,真像……与辞儿小时候的确一模一样。”
云潭身形一顿,似是不舍又似凛然:“这是犬子的福分。放在您身边,总比留在闵州好。”他脸上没有忧色,不像个攀附繁华之人,不管是真情透露还是假装,也都算极其可贵。
出岫悄悄叹了口气,又将困难交还给太夫人:“还是您来做主吧,我实在看不出甚么。”
出岫被这比方揶得不知如何回话,但听太夫人又道:“大一些的孩子好,心肠如何、智谋如何,都能看出个大抵来。要那两三岁的有何用?现在瞧着倒好,谁知今后长成个甚么模样?”
出岫只得一笑,明白了太夫人的意义。她不需求对这个孩子坦白出身,相反还要奉告他是过继来的,只要孩子心底纯善,知恩图报,不愁他不尽力奋进,孝敬长辈。
闵州一支很知事,闲杂人等都没进入荣锦堂,唯有当家人带着孩子入得门来,一大一小跪地拜见:“闵州旁支云潭,携子云彬,给太夫人、夫人存候。路上因战乱来迟,还望恕罪。”
而余下颠末初选的孩子们,太夫人则令人周到照顾,寸步不离,制止有投毒谗谄的事情产生,防患于已然。
说着太夫人已表示竹影将人带上来。
太夫人想了想,又瞥向出岫,表示她开口问话。
这少年说话倒是坦诚,语气也略显老成,但还是不脱稚气,不过胜在应对沉稳。特别他自称“长辈”,应是不晓得该按甚么辈分开口称呼,又怕过分冒昧落空礼数,才如此自称罢。算是个谨慎有礼的孩子。
少年蹙眉一想,并无惶恐或不安,非常沉稳地回道:“长辈初度得见太夫人与夫人,心存景仰才不自发昂首,的确于礼数有欠,万望恕罪。”
“太夫人……”出岫有些不忍,犹踌躇豫隧道:“方才竹影说,这一支来自北熙闵州。现在北熙时价战事,闵州恰是叛军臣氏的大营,只怕这一支在路上没少刻苦头。他们不远万里过来,也是想为选嗣之事经心,不若您见一见罢。”
太夫人又见这父子两人俱是一袭黑衣,并不似其他各支争相给孩子锦衣打扮,倒也心存两分好感,决计问道:“你二人怎是一袭黑衣?莫非靠近之人遭受了不幸?”
出岫沉吟半晌,问云潭:“这孩子的母亲可来了?”若要瞧出一个孩子如何,必不能忽视其母。
转眼已是七月十八,这一日,太夫人先将特邀来的族中元老请去外园,又让各支的当家人带着孩子会聚一堂,再加上云羡和云管家,停止了一番初选,而并非一锤定音。这手腕令大师有些不测,可想想又在道理当中。
世人见堂堂离信侯夫人不在场,云府二爷也不在场,内心多少都明白过来,这两人是失势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