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闻此言,天授帝并未多做解释,只道:“朕还觉得,你在为‘替人’之事活力。”
话到此处,臣朗深吸一口气,最后说道:“您贵为帝王,却没有帝王的气度。其一,您做不到用人不疑;其二,您不能视南北划一对待;其三,您没有宽宠遇人。只此三点,您比我义兄臣暄差得太远。”
但是毫无疑问,彻夜臣朗这一席话,触及了帝王的逆鳞。天授帝胸腔里尽是翻滚的怒意,死力禁止与压抑着。若不是顾及对方身份,他早就一脚踹上去了。
小寺人支支吾吾地回道:“没有,娘娘殿里还亮着烛火。”
“非死不成。”天授帝睨了臣朗一眼,“如何,你又有说辞?”
即便找到臣暄与鸾夙又能如何?他又有甚么脸面,请他们返来看看这万里国土?
他只是漫无目标地走着,思考着,再回过神来时,已不自发走到了灵犀宫外。
淡心摇了点头,仍然沉默不语。
也正因如此,他才更加顾忌北地的武官,和沈予所获得的威名。
他顿了顿,见淡心毫无反应,又长叹一声:“你晓得我有这个弊端,不然你也不会去慈恩宫要安神茶,无辜被叶太后设想。”
天授帝死死攥动手中的羊皮卷舆图,苗条的手指因用力过猛而骨节发白。这些年他曾派出无数人出海寻觅,只为心中那一点执念,现在臣朗将这舆图拱手奉上,他却俄然撤退了。
“臣不敢,但臣要大胆再说一句。”臣朗毫不逞强隧道,“您固然同一了南北,但您内心始终都有地区疏离感,没将北地百姓当作您的子民,更没将北地的将领视为臣子。您对北地有戒心。”
“滥杀无辜?”天授帝凤眸微眯,强自压抑肝火诘责,“你晓得他二人做了甚么?你就冒然来讲情?”
臣朗既然前来,天然也做足了筹办,不但没有识相开口,还持续火上浇油:“我义兄将北宣江山拜托给您,叮嘱臣不要与您兵戎相见,以免伤及两国百姓。他虽不是心系百姓,但对于北地五州的百姓委实极尽珍惜,那都是他的子民……”
想到此处,帝王的心境顿时柔嫩下来,低声唤道:“淡心。”
打扮台前烛火摇摆,影影绰绰非常幽渺,一如淡心现在的表情。
想起白天里与淡心不欢而散,天授帝心头更添千百滋味。踌躇了半晌,他到底还是走了出来。
话到此处,天授帝却戛但是止,因为他想不出来,要如何辩驳臣朗的一席话。倘若他当真是以降罪对方,便也刚好印证了方才那三点——
“这个臣能够包管,北地将领必然以您为尊,绝无贰心。”臣朗是在为沈予讨情,同时也是为北地将领讨情。
“您当初既然调派沈予去北地整编军队,定是看中了他的才气,倘若他没有降服北地将领,或许又是一场血光之灾。现在北地将领与他交好、为他请命,刚好证了然您的目光。您既然顾忌沈予,当初就不该给他派这差事,现在他办差办得好,反而成了您的心头之患。”臣朗几番话不卑不亢,句句都是一针见血。
臣暄与鸾夙归隐之前,曾将他们独一的亲人臣朗相托,要求天授帝善待臣朗及厥先人,当时天授帝一口应允。直到现在,天授帝也自认一向对臣朗很刻薄,这此中一个首要启事,便是为了践行当年对鸾夙的承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