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日至公子染了风寒,已请了太医,看病抓药。本日,莫非又重了。
林七许低头缓缓前行,立于贵妃榻前一尺摆布,视野所及,能瞥见王妃雪赤手腕上的一对白玉玛瑙手镯,裙面光彩极好,想来用料上乘,瑰紫泥金的裙摆上绘着大片红罗七彩瞿凤纹,贵气非常。
茶水先前晾了会儿,约莫八分烫,指尖搁着茶盏,虽有不适,但也能够忍耐。林七许晓得大户人家,若姨娘敬茶,主母自要敲打一番。一方面,立立端方和严肃,另一方面,也是做给满屋的主子下人瞧。
王妃由人搀扶着在榻上坐定,手上捧着小巧的紫金小兽炉,居高临下地望着站在火线一丈开外,衣衫简朴,低眉扎眼的林氏。堂屋内装潢华贵,都丽大气,奴婢毕恭毕敬,不闻一丝响动。
自有打帘子的小丫环撩起严实的大绒面垂布,一阵暖融融的香气劈面而来。林七许并不敢过分打量堂屋环境,平视面前一亩三分地,只能瞧见回纹云锦的枣红织花地毯,和几把黄花梨的鸾纹玫瑰椅,听着阁房的响动,不由地手心排泄了汗。
王妃性子并不愚笨刻薄,林氏还算懂事,略微等了半晌,便接过茶盏,碰了碰唇放在一旁的红木案几上。秦嬷嬷将早早备好的荷包与一支赤金桃花金钗,一同交予林七许,林七许双手接过,垂首道:“多谢王妃。”
第一磕,是mm仓促被带走的如花笑容。
“王府家世崇高,礼数松散。王爷同我说了,林mm来自江南世家,怕是于都城端方有些陌生,我思考着,便安排了一名教养嬷嬷细细教予你。”王妃表示了眼昨儿母亲送来的蒋嬷嬷。和颜悦色道,“这位便是蒋嬷嬷,今后与燕竹一道奉侍于你。”
林七许伸手接过,咽了口口水,双手高高举起茶盏,恭敬道:“请王妃喝茶。”
燕竹在背后悄悄推搡了林七许一下,心头微微一松。以林氏现况,便是王妃不喜,打发她说,先学几日端方,今后礼数全面了,再叩首敬茶。也没人能为林氏出头,林氏只得不上不下,没名没分地借居在沉香榭。幸亏,没晾着人。
牛嬷嬷面带苦涩,回话道:“至公子哭闹不止,药也不喝,主子拿他没体例,说是……想见父王。”
林七许站得腿脚发麻,却也明白王妃这是在给她上马威,府外出去的女子,叩首敬茶,不免敲打一番。
燕笑和秦嬷嬷在堂屋内站着,面无神采,余光却在这林氏身上转溜,又有丫环奉上了一壶热茶和一套粉彩的牡丹纹茶盏,恭立在一旁。
“是,老奴先行辞职。”那牛嬷嬷施了礼,打量了她两眼,便径直拜别。
眼中泪光一闪。
第二磕,是姨娘整天咳血,病死于床榻的苦楚惨象。
王妃悄悄道:“抬开端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