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七答应贵殷勤地浅笑,瞥了眼外头飘起来的雪珠子,窸窸窣窣地打在窗棂上,和顺道:“时候也不早了,天寒地冻地,王爷若不嫌弃,便在此处用膳吧。”
摄政王踱到桌边,望着这些东西,不由得微蹙眉头。林七许察言观色的本领,可谓是炉火纯青,她悄悄地将两碗小蝶和盛着清粥的斗彩瓷碗,放入空空如也的食盒里,交给了燕竹,搁在小几上。
正筹算问下林氏沉香榭的人手怎这般希少,连个天井扫雪和看门的都没有。摄政王尚未开口,外室便一阵熙攘,林七许不改神态,扬声道:“王爷在此处,出去发言。”
林七许无法又心累,这摄政王真是难搞啊,比这些后院女人加在一块还难搞。万幸她筹办齐备,不然露了马脚,真是大罗金仙都救不得她。
“回主子,那嬷嬷说,这便是侍妾的份例。奴婢取了碎银给她,她虽收下,却仍旧未曾变动。”
晴好说至此处,已落下热泪。
林七许神态天然,渐渐坐在黄花梨嵌螺钿牙方桌边,问道:“年下既人手严峻,你略等一等也是有的。”
被林七许如许解释,摄政王纵稍有不豫也褪下了。的确,礼佛祈福,并非仓促间可成,心诚则灵,渐渐来就是。林氏能用心在这上头,也是功德。
林七许并未随蛇上棍,出乎摄政王料想以外,迟疑不安地笑道:“妾身约莫誊写八日,也不过三四卷的数量。只怕是,赶不上太妃寿辰。”她含笑地盯着一叠佛经,凝眸谛视王爷深沉的眼眸,道,“不过,也不必掐着寿辰。妾身觉得,祈福本就是细水长流的事儿,不在一朝一夕,礼佛亦如是。”
“上午王太医过来替妾身诊治,说是身子好得差未几了。”林七许亲身斟了一杯桂花花茶递给王爷,莞尔一笑,道,“这几日气候尚可,不过些零散的雪珠子。王妃体恤妾身身材不适,这才免了存候。妾身想着,明儿凌晨便去正院。”
摄政王接过宣纸,细心看了看,也不由赞道:“难怪有些眼熟,昔日月氏表妹为孝敬母妃,也誊写过梵文书就的佛经。”笔迹刚正圆润,虽不清秀,但十清楚朗清爽,不大不小,正合适给母妃看。
她取来统统誊写的佛经,细细道:“听闻太妃来自月氏,妾身幼时曾习过些月氏语,想着太妃或对故乡有些惦记,既是为太妃祈福,也用月氏语写了一些。好向佛祖祈求,保太妃母族安然喜乐,身材康泰。”
摄政王暗自点头,他看不懂梵文,但月氏语好歹略通些。见纸张誊写工致,笔迹清楚,便知和那梵文普通,都是花了工夫心力抄的。
林七许点点头,这才望向目不转睛谛视于她的摄政王,笑着福下了身子,道:“既王爷在这儿,妾身便请着您做一个见证,免得有些下人油嘴滑舌,抵死不认的。”
晴都雅了她一眼,一把夺过食盒,利落地翻开,先捧出一碗淡薄的清粥,和几碗配菜。她拢住满脸的不甘与愤懑,低头回道:“奴婢不知王爷在此处,故而只领了这些炊事。”
摄政王略有兴趣,道:“如何从你嘴里出来的除了谢恩,本王尚未听到过旁的?”他又细细看了看林氏,猎奇心愈发浓厚。
“燕许,传膳沉香榭。”摄政王叮咛道,又点了点杵在桌旁的晴好,道,“你和燕许一块去,把今儿筹办这些炊事的一干人等带来。本王要好生问问他们,依王府端方,侍妾例菜便是这般吗?”林七许嘴角溢出丝嘲笑,摄政王语气并不严肃,只是其问罪之意非常较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