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此今后,林七许一月内倒有十天半月的伴随太妃,多是晨起入宫,傍晚时分回府。仅管王爷未曾踏足过沉香榭半步,但再无主子敢小觑于她。因着荣太妃的青睐,她第一次列席了王府的宴会,恰是大地回春,百草权舆之时。
燕喜心下对林氏又多了些畏敬。能讨得太妃欢心,看着没甚么,实在实惠处儿多了去。不然从最后的宁侧妃,到现在的尤姬,何必巴巴地亲手钞缮佛经,到头来,还是这林氏,闷不吭声,却冷静地用心,得了太妃青睐。
“是的。”林七许陪着太妃礼佛半日,何止心累,身材也疲软酸乏,每说一句话都得揣摩上几个呼吸,太妃如许世事洞察,怕是瞒不过她的一点心机。
荣太妃看了她一眼,道:“你何时也说得这般隐晦了。她呀,我瞅了一下午,真是心机周到,做派端庄。偶然,明显是句巴结奉承的话,从她嘴里一说,竟也堂而皇之的风雅。你说奇特不奇特?年纪悄悄地,佛理竟悟得这般通透,好似我白活了如许多年。”
林七许坐于打扮台前,谛视着铜镜里模糊又清癯的面庞,心底凝集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气与仇恨,身在王府,受尽多少委曲,吃尽多少苦头,连孩儿都……
反而,她争光了王府很多,添了多少笑料。
王妃蓦地一笑,道:“母妃礼佛虔诚,你既入了母妃的眼,誊写佛经尽量用心,奉养太妃时,更要谨慎全面。”
林七许应下连续串的是后,因晚膳邻近,王爷自打发她出来了。
陶姑姑只笑,不作他言:“总归,太妃是碰上了个合情意的。以往那尤姬也抄过经文,可远没有这位用心机,笔迹亦多是不如。”
何况是最讲究尊卑礼数的皇室,王爷对太妃可非常孝敬。
摄政王与王妃互看一眼,均从对方眼中捕获到了不测之色。
之以是不争不抢,不尤不怨,是因为深切地认清一点,摄政王府未曾亏欠她一丁半点。
摄政王闻言亦瞟了过来,林七许褪动手串,上前奉上。
而摄政王措置完紧急政事,午后才回府,略一扣问,才知这林氏竟未回府,本想着又是出了甚么篓子,没成想,这林氏,倒对了母妃的脾胃。
燕竹道:“千真万确。听下人说,赵夫人携了嫡宗子前来,意欲说亲。因昌平伯夫人是尤姬的姨母,故而本日宴会,也会一同列席。”
林七许悄悄答:“太妃驯良可亲,妾身受益很多。”实在从燕喜的神情便知,任谁都没曾想到太妃会留她用膳,后又一道礼佛。
赵芷萱,林言轩。
“是。”
荣太妃透暴露些不舍之色,倒让一旁肃立的燕喜对这林氏再次刮目相看,太妃笑道:“若你得空,不嫌礼佛无趣,经常进宫来便好。”
即便平凡人家,如有妾室得了婆婆欢乐,正室也得高看一眼。
“妾身明白。”林七许温婉地笑,屈膝施礼后,扶着燕喜的手缓缓拜别。
王妃摩挲了半晌,递还予林七许,道:“莫孤负太妃一番美意,既是赏你的,你好生保重。”
踏进仲春仲春,政绩考校已然开评。述职、调任的官员连续进京,变着体例地钻头觅缝,长袖善舞,这场摄政王府主持的春宴,可谓熨帖了很多人的心肺。
摄政王与王妃正闲话家常,氛围和谐。她施礼后,王妃问道:“此行可还顺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