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的。”林七许陪着太妃礼佛半日,何止心累,身材也疲软酸乏,每说一句话都得揣摩上几个呼吸,太妃如许世事洞察,怕是瞒不过她的一点心机。
沉香榭内的燕竹佩玖等人,干巴巴地急了一天。还是不久前,伴着丰富的犒赏,从燕喜姐姐处晓得了主子今儿入宫万事顺利,太妃也很有垂怜。过了一炷香摆布,林七许方缓缓返来,世人又是一番恭贺欢乐,不必多提。
燕喜心下对林氏又多了些畏敬。能讨得太妃欢心,看着没甚么,实在实惠处儿多了去。不然从最后的宁侧妃,到现在的尤姬,何必巴巴地亲手钞缮佛经,到头来,还是这林氏,闷不吭声,却冷静地用心,得了太妃青睐。
她不忍去想,冒死喘了大口气,仿佛被人捂住嘴巴,胸腔发胀地疼痛。
摄政王闻言亦瞟了过来,林七许褪动手串,上前奉上。
荣太妃轻叹:“可惜了。”
“太妃既不嫌弃妾身笔迹平淡,这卷《长阿含经》,妾身义不容辞。待誊写结束,定进宫与太妃一起研读。”林七许恭敬如前,并未有一丝骄贵之色。
陶姑姑悄悄捶了捶太妃的肩膀,道:“也是太妃仁慈,肯给她这般机遇。”不然,世态炎凉,拜高踩低,林氏的日子有获咎受。
之以是不争不抢,不尤不怨,是因为深切地认清一点,摄政王府未曾亏欠她一丁半点。
而摄政王措置完紧急政事,午后才回府,略一扣问,才知这林氏竟未回府,本想着又是出了甚么篓子,没成想,这林氏,倒对了母妃的脾胃。
自此今后,林七许一月内倒有十天半月的伴随太妃,多是晨起入宫,傍晚时分回府。仅管王爷未曾踏足过沉香榭半步,但再无主子敢小觑于她。因着荣太妃的青睐,她第一次列席了王府的宴会,恰是大地回春,百草权舆之时。
林七许坐于打扮台前,谛视着铜镜里模糊又清癯的面庞,心底凝集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气与仇恨,身在王府,受尽多少委曲,吃尽多少苦头,连孩儿都……
“母妃还说了别的吗?”摄政王可贵含了笑意,问道。
荣太妃透暴露些不舍之色,倒让一旁肃立的燕喜对这林氏再次刮目相看,太妃笑道:“若你得空,不嫌礼佛无趣,经常进宫来便好。”
“是。”
回府后自要向王妃回禀,林七许朝正院处行去,踏进院落,瞥见廊下一溜静候的主子,燕喜打起红毡面帘,她略一俯身,钻进了阁房。
“妾身明白。”林七许温婉地笑,屈膝施礼后,扶着燕喜的手缓缓拜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