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孝王怔怔地看了刘彻半响,见他眼中尽是对峙,到嘴的话化作一声几不成闻的轻叹。
刘彻走了,他的名声却在燕国大涨,莫说是冷静无闻的太子喜了,便是燕孝王,一时之间也多有不及。
从燕都蓟城去往赵都邯郸的路上稀有道由同一河道流出的支流,如果硬要绕开中山郡地界,不知要走多少冤枉路,且往北行去又切近边关胡人活动之地,也一定见得有多安然。
眼下还不是王权高度集合的年代,身为国之储君,如果无德无才,又于国无功,即便坐上王位也是很难服众的。虽说入他国为质是一项苦差,报酬全看国君及总览邦交事物的外相的品德;若不幸恰逢两邦交兵,质子乃至有生命伤害,可一旦质子完成邦交任务返国,也是一项功劳,是公子或太子为国度做出的捐躯,为邦交做出的进献。对于入他国为过质的国君,老臣们不免要更礼敬几分。
刘彻朝着燕孝王慎重一礼,大义凛然道:“君上,朝堂之上没有祖孙,只要君臣;亦无小童,唯有国士。我燕国乃周氏首封之诸侯,先祖更是武王远亲血脉,论资格,我燕国远在其他诸国之上。然我燕国现在式微至此,竟只能与二等战国为伍,与弱韩比肩,岂不悲哉!今丹愿入赵为质,只愿为我燕国崛起换得时候,还望诸位能士戮力同心,重现我姬氏先祖昔年风采!令赵国晓得,赵可往,我亦可往!”
但是,事情总有转机。几年前年秦赵交兵,秦军直逼赵都邯郸,中山国先人本在山中落草为寇,见赵国自顾不暇,又做起了复国梦,于江湖中自成一派,名曰中山派。这中山派极其残暴,对于过往的七大战国车辆不拘官车民车商车,一概烧杀劫夺,毫不手软。赵*队几次对这中山派停止围歼均未能动其根骨,皆因中山派之人一有雄师围歼便分离成小股而后躲进深山,滑溜得似泥鳅普通,山地地形倒霉,赵*队发挥不开,遂只能常常无功而返。
倒是老氏族出身的一些文臣武将,因刘彻及其门客所书的《谏王书》中数条汲引有能的布衣,侵害了他们的好处,对刘彻很有几分防备。现在对着刘彻另有几分客气,也不过是因为那推恩令罢了。
坐在王位上的燕孝王沉声道:“入赵为质可不是儿戏,丹儿,大父再问你一次,你果然想好了?”
不管如何说,在国度需求之时,他情愿义无反顾地站出来,这份派头和勇气就甩开他的太子爹不晓得几条街。
这一次,他没有以燕王的身份发问。
“可不是!的确是狼妖!过往之人也不知有多少葬身狼口。上天怎的竟让这等凶暴之物存在于世,合该绝种!”使臣一面谩骂,一面安抚刘彻道:“不过,公子也不必太担忧,我们走的这条路并不是中山派中人惯常的活动之所,应当遇不到他们。”
刘彻这话说得热血沸腾,世人听得心下打动,几位名流出身的重臣乃至对刘彻回了一个名流间的礼节:“公子高义!我等忝居现在之位,何能负公子之托!”
刘彻稚嫩的手指往前一指,只见日头不知何时已偏西,垂垂暗淡的山峦下,成百上千双绿眼睛如同密密麻麻的星子一样漫衍在山间,正悄悄地伏在山中虎视眈眈。
刘彻看了眼使臣发着颤的手,摇了点头:“你说的中山派人,只怕他们已经到了――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