臧皇后度其语气,明显是还不晓得郗宝已经到了折磨摆布侍女流血取乐的境地,只觉得是小童玩皮。她也不肯意多事说出来,到时候闹得曹贵妃与淑恭公主都怨她不说,郗法也一定感激她,是以只道:“那里就到了那等境地了呢?妾倒要与皇爷商定了,不管淑恭再如何烦躁,皇爷不准下妾的面子,不然妾到时候另有何严肃可言呢?”
沈令嘉陪着笑道:“娘娘说得是,嫔妾现有一件事,不晓得往那里去报好呢。”一面将明光宫有一处烟道失修的事禀了。
第一件事,先将郗宝接到了长秋宫内,令女史们教她读书。
沈令嘉晓得,因上一回直殿监的洒扫宫人水晶帮着董嫔掀起来大浪的原因,现在臧皇后看直殿监那群洒扫宫人非常不扎眼,连曹贵妃、宣夫人等也惊骇再来一个能通着别宫的细作,对各自宫里的粗使宫人下了死力量查问。现在直殿监可说是二十四衙门里头最没脸的一家了。
臧皇后大喜,将她扶起来道:“可见是长大了!”又转头对褚女史道:“为公主讲学时,如有不能解之处,便往史乘中找故事与她看,令她目光放宽些。”
这一缕矜傲,臧皇后瞥见了,姜宁训瞥见了,沈令嘉也瞥见了。
郗宝道:“未曾。”
沈令嘉凑趣儿笑道:“公主天潢贵胄,多么样人敢让公主施礼呢?不过是娘娘慈母之心,情愿教女儿样样都做得好罢了。”淑恭公主低着头,眼睛里闪过一缕矜傲。
臧皇后便受命去了。
淑恭公主便看一眼臧皇后,见她浅笑时方点头道:“起吧。”又亲身下座对二位庶母行了一个半礼,姜、沈如何敢受?仓猝避开了。
臧皇后道:“这一阵子忙着,竟忘了她。叫她再等几个月,到时候去永福宫跟着谢朱紫住吧,来日谢朱紫诞下皇嗣,再熬熬资格,也当得一宫主位了。至于铺宫……虎儿现在永福宫陪着玉娘,她住在右殿,且等来日玉娘生下孩子,虎儿返来以后,叫郑姬住右殿左间去吧,也不必重新铺宫了。”
姜、沈二人几近被这美色迷得昏了头,连她是个爱折磨人的小暴躁鬼也忘了,恭恭敬敬地盈盈下拜道:“妾身拜见公主。”
沈令嘉道:“娘娘谈笑了,宣夫人这几日又不睬宫事,那里就忙得要用阿措替她帮手了?是她这几日来了月事,躺在炕上难受得直哼哼,要不然焉能不来给娘娘存候呢?”
郗宝如有所悟,低头道:“宝儿本来不识母后美意,还曾经口出恶言,害得母后悲观,是宝儿的不是,”便下座跪隧道:“‘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’一句,儿明白了。”
臧皇后道:“这两处去一去也尽够了。”就令春水来将谕旨写了,又拿皇后宝印盖上,交与姜克柔。
郗宝公然是个神孺子,固然并未正式进学,却已经在曹贵妃那边开了蒙,认了四五千字在腹内,又读过五六百首诗了。
臧皇后笑道:“你们是二娘庶母,受她半礼也使得的,”又转过甚去处淑恭公主道:“二娘现在的礼行得比本来端方多了。”
臧皇后听了,道:“本来是为了这个。”便令春水写了一道谕旨发往惜薪司,又对沈令嘉道:“若他们修完了,你看着另有那里要打理的,尽管使他们一起替你修了;如果弄完了嫌不洁净,就找直殿监替你擦抹擦抹屋子,不须替他们省着力量,那起子不上心的懒货,是该紧紧皮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