郗法笑道:“你还记取当时候的打趣话呢?”
沈令嘉黑着脸作势要下炕。
郗法一笑:“朕昔日只觉着二娘年幼聪明,她身子又不好,不免娇惯她些,现在倒要你们来替朕清算这个烂摊子了。”
沈令嘉不觉得耻道:“都丽娇媚如何就俗气了?牡丹还都丽呢,桃花也娇媚,还不是大家都爱这两莳花?”
郗法看她咬着嘴唇害羞带怯的神情,顿觉敬爱:“去吧,不必大妆了,待会儿朕还在你这儿安设呢。”
郗法大笑:“你长成了吗?”便将两只眼往沈令嘉身上高低打量道:“黄毛丫头,也在这里矫饰风情!”
沈令嘉顺手一挽鬓边碎发,从郗法怀里爬起来道:“妾不美艳吗?妾不妖娆吗?爱花如爱本身罢了,理所当然的事,如何能叫俗气呢?”
沈令嘉这才惊觉本身差点给臧皇后告了一个黑状,顿时不敢再多说了,只道:“臧娘娘上报了两宫太后娘娘,两宫太后娘娘都晓得这事的。”
沈令嘉不由浅笑,心想郗法公然脾气和顺仁厚,便是平凡人家里的当家男人,也没有犯了错以后肯和妻妾认错的,他却为费事了后宫妃嫔而抱愧,实在是算得上是很讲理了。
沈令嘉拽着身上半新不旧的桃红短袄与蛋青裙子,她的衣裙上还沾着些许食品的污渍,非常惭愧道:“皇爷先容妾去换身衣裳吧,这一身实在是不面子,怕污了皇爷的眼。”
郗法先含着笑赏识了一会儿她头上金子打的芍药钗,问道:“你喜好芍药?未曾见你戴过其他花朵。”
沈令嘉浅笑,又将那天在降真殿哄孩子时候说的话拿出来讲了一遍。
沈令嘉莞尔道:“那里就是妾的功绩了呢?清楚是主子娘娘与贵妃娘娘日夜说公主以礼,这方将公主和顺懂礼的赋性激收回来了。”
氛围中淡而甜美的香气缠绵不尽,香炉中冉冉升起回旋的烟雾来。
以她低位嫔妃的身份,说淑恭公主是个“孩子”未免有点浮滑,但是郗法却并不挑她的理,反而道:“你说得是,朕之前一向觉得二娘不过是小女儿家小打小闹,谁晓得竟然已经到了折磨人取乐的境地了?经了这一遭事,叫她晓得晓得脱手是多么不该该的事也好。”
郗法嘲笑道:“朕是说的你!花本来是花仙、花相,人却不看它崇高出尘处,只晓得爱它美艳妖娆处,如何不俗气了?”
沈令嘉道:“要按说,也并不是皇爷惯坏的二公主呢。”便将淑恭公主乳母勾搭宫人妄图公主犒赏一案说了颠末,又怕郗法嫌臧皇背工段太狠,弥补道:“臧娘娘说淑恭公主年纪太小,要为公主积善,就只是将正犯打了板子撵出去,那几户人家不令做‘抬轿女户’,令转为民了。”
沈令嘉只觉郗法的眼神刀子一样将她身上衣服都刮得尽了,大窘道:“不闹了!每一回妾都说不过皇爷!”
沈令嘉脸上“腾”地烧起一片红云,同手同脚出去了。半晌返来,身上已换了件桃红洒金的褙子,底下是碧绿的挑线裙,因她年青娇美,这么穿倒也不显得俗气,只是一味明丽罢了。
沈令嘉笑道:“石城郡主气度广大。”又道:“前儿去长秋宫回事的时候,主子娘娘说淑恭公主这一回吓得了不得呢。”
郗法笑道:“真俗气。”
郗法好笑道:“晓得你是偶然的,别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