骏马四蹄如飞,直奔城外的玉泉山行宫。
“诺!”
半晌,长平公主才下定决计,缓缓开口道:“我若带你逃脱,必是个累坠;若不带你,你必是死路一条……不如,你本身来选吧。”
长平公主深吸一口气。此时佛前的烛火已熄了大半,低头瞥见瑾瑜双眸灿若星斗,正怯怯地看着本身。一缕被雨水淋湿的碎发贴在光亮的额头上,尽是稚气的小脸上全无怯懦,眼神清澈,一如她母亲镇国公主那般刚毅勇敢。
见到高高在上的长平公主,他在顿时拱手道:“本来是公主殿下?……入夜路滑的,不知殿下意欲何往啊?”
长平公主唇边闪现一丝不易发觉的笑意,随即烟消云散,神采一凛,朝外大声道:
“筹办御敌!”
那女人也一愣,木然抱着瑾瑜:“但是……”
但是,现在天子俄然驾崩,太子很快就会即位,下一步必然洗濯朝野打扫异已——败局已定,任何尽力都是徒劳。
闷热的夏夜,镇国公主府。
嬷嬷手里的葵扇时摇时停,她的眼皮已经合上,鼻息渐重,像是将近睡着了。
言毕,女人抱着瑾瑜,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。
那人笑了笑,但碍于身份到底不敢过分冒昧,勉强翻身上马,几步来到跟前抱拳道:“恕末将甲胄在身不便施礼,公主莫怪。”
瑾瑜满脸惊诧,最后望向父亲驯良的面孔——没想到,这一别竟是永诀。
好久,滚滚的雷声响彻天涯。
女官们没有一丝惶恐,只冷静计算着仇敌的数量和战力。
如此,尚可一战。
窗棂上亮着灯,父亲还没歇息。
门虚掩着,只挂了竹帘,瑾瑜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,一时也不知该走还是该留。
八岁的瑾瑜毫无睡意,轻手重脚地从她身边趴下床,赤脚跑到窗边。
在她握到刀柄的一刻,清澈的目光变得果断。
瑾瑜紧紧抱着女人的脖子,目睹都城的灯火渐行渐远,心中的不安愈发激烈,却始终紧咬着嘴唇,一声不吭。
瑾瑜挑帘出去,规矩地向二人行了个礼。
“京中有朝廷钦犯趁夜由此路逃逸,不知公主可曾瞥见?”
她的母亲是镇国公主,此时正在千里以外的西北边疆抗敌;父亲是驸马张芝,才调横溢的探花郞——她从小就被教诲要去处端方,喜怒不可于色。就算内心再怕,也不能像浅显孩子一样哭闹。
半晌,瑾瑜判定拿起了刀。
父亲沉吟半晌,果断道:“我若此时离京,岂不坐实了背叛的罪名?”
瑾瑜内心模糊有种不安,转头望了一眼床上睡熟的嬷嬷,只闻一阵有节拍的鼾声。
“你问我要人?真是好大的胆。”
墙外灯影闲逛,似是有人来去仓猝,倒是脚步细碎不敢张扬。
毫恐惧敬,一副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。
就像是一道无声的号令,天井中众女官同时亮出兵刃,与面前的仇敌展开厮杀。
鲜血四溅,落在八岁女孩惨白冰冷的脸上,那目光锋利如刀。
到了行宫,长平公主悄悄听那女官讲明原委,气得连信都没看,就痛骂张芝陈腐,瑾瑜瑟缩成小小一团,不敢出声。
长平公主说道:“都说你天生早慧,张驸马特赐名‘瑾瑜’。也不知明天可否为本身搏出一条活路?”
……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