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晤被安排在偏殿的一处小会客堂,只要许方一小我。
许方笑道:“都是为了朝廷做事嘛!郡主高风亮节,老奴心存感激。”
许方一身寺人的朱红色朝服,笑容满面地上前一步,吃力地撩衣衿跪地施礼。他已年逾七十,自先帝在时便特答应免除膜拜大礼,彻帝召见时还会赐绣墩——这老胳膊老腿,让人看着多少有些不忍。
“这里是太后说了算,他不敢对你如何。”
瞧许方这年龄大抵也是个见多识广的,应是已经参透了此中机巧——本来也没甚么奥秘的,就是天桥杂耍惯用的障眼法罢了。
瑾瑜内心一阵嘲笑:我若真被你拦下,天晓得会产生甚么呢?刑讯逼供?料你是不敢的,但关到小黑屋里渐渐下药折磨致死,这事你可没少干。
但他并未说破,只夸她用得奇妙;乃至夸也只是点到为止,不等她听得烦厌便又接着说道:
——我还当是为明天的事,本来只是劈面伸谢的?
说到这,许方俄然话锋一转:“想来,这些原都是枢密院的刚强,如果有长平公主在,戋戋几个鞑靼探子,料他们也掀不起甚么风波。”
他无声地叹了口气:“旁的事还好,管它甚么凤毛麟角,有先帝和太后的宠嬖,哪怕是再贵重再罕见的东西,也没她得不到的——直到张芝驸马呈现。”
瑾瑜一时竟有些不美意义:“我是感觉太子被鞑靼人算计,这事恐怕并不简朴,也难说背后是不是另有黑手,就让钱景趁便查一查。至于审判嫌犯嘛,举手之劳,更何况也没办好!到底还是让石虎死在诏狱里,害得大师都不好交差。”
许方苦笑道:“老奴这一把年纪,在宫里服侍主子几十年,也算是看着长平公主出世、又一点点长大的;她的心机,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。”
瑾瑜应了一声,心头一暖。她发觉这位秋姑姑说话的语气竟是跟阿姨很有几分类似,别看是跟太后一样老是冷着面孔,倒是到处都在庇护她。
“放心。”
“小把戏罢了,乱来内行的,不算甚么。”
“那……也不必。”
许方又道:“诏狱里审出的供词我也看了,主次清楚、层次清楚,可托度极高,根基上复原了事发时的原貌,确切比我之前派人办的强过百倍!将来如果能把首恶缉拿归案,肃除东宫的亲信大患,郡主定是首功!就算郡主不提,老奴定会替您向皇上请功的。”
听桃子说,当时就见有小寺人把地上的碎片给清算了,竟是连一片碎渣渣都没留下,全都捡到一方帕子上给兜走的,也不知是送去那里研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