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料瑾瑜打断他的话,嘲笑一声说道:“你莫不是想说:我母亲和阿姨因为一个男人就此反目了吧?……呵,你们这些男人啊,造起谣来眼都不眨、编起故事张嘴就来?!”
王逢是现任大同总兵官。两年前,他被调去广西剿匪平叛,但诸事不顺,现在还陷在十万大山里;一家长幼无人照拂,便被兵部派来的官员接去都城安设了。现在只剩下空荡荡的总兵府,就被谢丹领受了。
长平公主微微点头,问:“现在守军另有多少?”
谢丹叹了口气,说道:“之前是哈木脱欢。王逢与他正面交过几次兵,那狗贼讨不到便宜,便往东边逃窜祸害宣府三卫去了。可大同府才消停没几日,朝廷一纸调令又让他去了广西——竟是一刻都不得歇息!也可见满朝高高攀没有能顶事的,只盯着最能打的一两小我来回折腾,迟早凉凉!……这一去,十有八九怕是回不来了。”
“先前镇国公主与鞑靼可汗那一战,我二十万精锐几近所剩无几。”谢丹说道:“前些年,哈木脱欢和巴图孟特儿经常来犯,在边城诸镇大肆劫夺。是以,大同府以及四周的男人多被放逐,驻扎在杀虎口威鲁道一带,城里就只剩下老弱妇孺。”
瑾瑜怔怔地坐在原处,竟是半晌回不过神来。
“当时,太后也实在难以弃取。”许方叹了口气,说道:“依着朝廷礼法,长幼有序,理应是长公主最早出嫁;更何况她又刚立了军功,既开了口,先帝也很难驳她的要求……”
“我就晓得你能行!‘九紫夫人可当百万兵’,不愧是我枢密院的传怪杰物!”长平公主笑道:“只是,你占了人家的总兵府,等王逢返来,可如何跟人家交代?”
她却不由一阵感慨:倘若当年长姐能听我一句,我又何需比及八年以后的明天?
等长平公主到了近前,世人齐齐施礼道:“拜见长使大人。”
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,谢丹这才说道:“想成大事,手上就得有兵——谁的拳头硬,谁就能说了算!世道向来如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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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但如此,长平公主朝街边张望,见不管买卖铺户还是来往的行人,也多是女子;就连驿站里搬运货色的力工,另有街边挥汗打铁的铁匠也多是膀大腰圆的妇人。
大同府街头不时可遇见几名巡查的女官,皆是一身猎装,腰系绛红色长绦,手扶腰刀、斜背长弓;年青的二十出头,大点的三五十岁,高矮胖瘦各不不异,但个个英姿飒爽。
巧的是,长公主李姝平畴火线班师而归,带回西北大捷的好动静。当年李姝平二十二岁,因为自幼丧母,被皇后养在身边,跟长平公主一同长大。这是她初次立下军功,遂得封号‘镇国公主’。
“驻军原是有两万摆布,被王逢带走一多数;若复兴战事,就得靠我们的两万娘子军了。”
裴绪庆、王逢、严崇汉,三人都曾是镇国公主部下悍将,也是目前边军守将当中实战经历最为丰富的中坚力量。只是,裴总兵脸臭脾气大,严崇汉装穷卖惨耍滑头,兵部都使唤不动,就只能挑王逢这个软柿子捏。
朝阳初升,晴空万里。
“兵变是下下之策,若非需求,我不但愿看到任何一小我流血捐躯。你们是我最固执的后盾,我许你们万世承平!”长平公主望着世人等候的脸,朗声说道:“天下毕竟归于吾辈,但我要你们每一小我,都能活着看到那一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