维萱身上披发着丝丝寒意,凤目含煞,声音清冷:“荣襄郡王这般肆无顾忌,我等自当以血还血,以牙还牙。他二人登船已近一个时候,游湖耗时颇久,待画舫泊岸,天气必定已暗。二哥,稍后去采买蛇蝎虫鼠等物,换身褴褛脏污衣裳,以黄泥糊面,扮作疯颠之人,待入夜透,朝侍卫投掷各种活物,给他们奉上一场‘错愕盛宴’。刘大哥,隐于暗处,待侍卫错愕失措、乱作一团之际,为保稳妥,连发三箭,箭涂火油,直击郡王画舫。本日暴风吼怒,火必将定澎湃。雨燕、黄冬,见火起,马上向四方奔逃,高呼救火,引得世人涌向画舫。雨燕,稍后去租一精彩画舫,我佯装游湖至此,撞见苏长宁在郡王画舫上,当场问罪,杀他们个措手不及。二哥与刘大哥事成以后,速速撤离,切勿留下涓滴陈迹。”
刘弘大步流星趋近,抱拳道:“承祥侯夫人金安。”
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哒哒声突然惊起,打断了维萱思路。她缓缓起家,美目望向远处,但见季昭与刘宏正朝着此处而来。
季昭见状开口说道:“此前我亦一向思疑太庙之事与荣襄郡王干系匪浅。当日各种迹象、证据明显皆指向于他,却不知为何,背面风向忽变,查出梅骞才是此事主谋,其间委实透着一股诡谲蹊跷。”
维萱美目流转,又心生一计,欣然弥补道:“二哥、刘大哥,你二人再购些烟花,不拘多少,多购些也无妨,银钱不必考虑,绽放愈素净愈好。待那郡王画舫泊岸,雨燕瞅准机会,扑灭烟花,引得世人谛视,刘大哥在暗处放箭,借着烟花之光,也就不易被发觉,此乃声东击西之计,定让他们防不堪防。”
维萱蛾眉紧蹙,黛眸当中幽光闪动,暗自思忖很久。忆起苏长宁这一日的言行举止,她心底更加笃定,那与苏长宁暗中私传讯息之人,必是荣襄郡王无疑。如此一考虑,太庙之事莫非并非梅骞所为?背后把持全局的黑手竟是荣襄郡王,而梅骞不过是被推至台前、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。只是,他事合用了甚么手腕,竟能差遣陆家满门为其效命?陆家二房三房于朝堂之上根底深厚,盘根错节,莫不是陆家藏有甚么隐蔽把柄,被他紧紧攥于掌心?
顷刻间,烟花腾空而起,五彩残暴,光芒四射,仿若巨型繁花在空中盛放,湖边世人抬头谛视,荣襄郡王与苏长宁亦为这美景吸引,止住了脚步。
雨燕亦说道:“夫人,奴婢先去租画舫,此地风入骨髓,您身子才保养好些,有事到画舫内再渐渐商讨。”
维萱闻听此言,不由娇躯一颤,倒吸一口冷气,这谋逆逼宫四字,岂是能随便挂于嘴边嬉笑言谈的?她神采凝重寂然,正言道:“刘大哥,我晓得你仗义豪放,可这毕竟是我承祥侯府外务之事,无端将你卷入,实在于心不忍。你还是躲避一二,莫要蹚这趟浑水了。”
刘宏闻罢,不由咋舌嗟叹,愤激填膺,朗声道:“这苏府当真不成体统,竟教养出这般暴虐放荡之人。妹子既以大哥相称,我刘宏岂能坐视不睬,必当与你并肩,共惩恶人。”
与此同时,季昭将烟花搬至画舫。他与刘宏早已换下行头,破衣烂衫贴体,面上脏污不堪,难辨真容,活脱脱就是船埠夫役模样,婉蓉乍见,竟未认出此乃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