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金陵自古便有王气,莫非英国公不想与天后分江而治,乘机成绩一番霸业吗?”
“本日薛仲璋以言语勾引劝诱,几乎令我犯下大错,幸而将军脱手判定,替我诛杀了那包藏祸心之人,李某心内实在感激不已——”
守城的最后一点兵力都崩溃了,各处狼籍,烽烟满城,很快远处城东刺史府都冒出了滚滚黑烟。马队们仓促漫衍保卫和搬运兵器,而单超一人一马,单独前行了几步,微微喘气着站在了大街前。
单超闭上眼睛,半晌后展开,砍翻身后偷袭的兵士:“城门已破!马队听令,随我入城!”
“……占据此城后,当觉得根底,转道攻陷常、润二州。以我军现在的士气锋芒,此二州旬日内必能拿下……”
那将领估计是城内参军一类,年纪还很轻,双眼圆睁的尸身在单超的目光中坠下城楼,摔在疆场上,眨眼就被万马奔腾的灰尘所淹没了。
单超手忙脚乱抱出襁褓,婴儿已经被憋得满脸通红,不客气地尿了他一手。
单超身影矗立孤直,提着尚方宝剑站在长廊绝顶,只听身后传来略有迟疑的脚步声,仿佛在踌躇到底是否上前。半晌后那人还是下定了决计,恭谨地唤道:“单大将军。”
锵!
“为了金陵!”薛仲璋掷地有声。
“随我冲锋——”
人头骨碌碌滚到脚下,暴露了薛仲璋死不瞑目标脸。
“待会就去,”单超淡淡道。
“你我起兵乃是为了勤王!不是为了将长江南北拖进无谓的烽火当中!金陵此地毫不成取,我军应当立即取道崤山以东,整合本地豪杰,敏捷攻占东都,才气对天后形成充足的威胁,也是目前能挽救陛下性命独一的做法!”
“……”李敬业大口喘气,旋紧紧握住因为砍杀太多而火烫的战戟,猛地振臂一挥:“莫殆误战机,随我冲杀!”
“诛杀逃兵全族当然有效,却不能次次都用,免得寒了阵前将士的心。现在勤王军虽已扩大至三十万人,却充杂着很多流匪山贼等用心不良之徒,对于这些人最好的体例是许以厚利,今后再磨砺练兵。”
李敬业目瞪口呆,双手不住颤抖,半晌没法移开与死人头相互对视的目光。
他竟完整不看任何人一眼,拂袖走了出去。
单超点头不语。
软禁深宫的天子公布了退位诏。
冷水浇在剑锋上,半凝固的鲜血垂垂熔化,淡红血水渗进了天井中的花圃里。
亲兵肃容道:“李帅正与智囊等人议事。”
半晌后,惨叫此起彼伏,城墙上尸身被接二连三地抛下来,在地盘上砸出漫天沙尘。
扬州反了。
“性命?从陛下被武氏软禁的第一天起我就将性命置于度外了!若你撺掇英国公转道金陵,令长江以南堕入烽火,你就是我大唐分疆裂土的罪人!”扑通一声闷响,乃是魏思温重重跪在了地上,慨然道:“英国公是情愿一死以换名看重史,还是追求所谓的霸业,后代遗臭万年?”
屋内寂静数息,薛仲璋沉声道:“自古洛阳难以攻打,当年李密与杨玄感等人便是例证。依部属之见,只要我们拿下了常州和润州,便可顺理成章向南扩大,而金陵有长江天险,足以让我军恪守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