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张浚本人,脾气倔强坦直,脾气极强,一到川陕便以雷霆手腕,改换了四路经略使,全数换上了他觉得合用了人选。如此一来,川陕十路无人不晓得张相公大名,豪强有如曲端,当年曾经仗剑要杀宣抚使王庶统兵大将,张浚也是说罢就罢,要杀便杀。
那些军士却也不愧是西军健儿,任凭军棍不断的落在身上,倒是一声不吭。
场中数万人亦是沉默肃立,等待着他的处断。
张浚还要再说,沈拓却决然道:“此事不必再说,朕自有处断。”
待将士喝彩已毕,沈拓倒是将脸一寒,怒道:“相公受命活动川陕十路,有权措置节度使以下的大员,杀曲端纵是有不是处,天然会有人向朕禀报,你们是甚么样人,竟然敢鼓噪挟持?如果再有下次,军纪军法何用?”
除他以外,大家亦是面露惊奇之色,不晓得天子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。
吴璘却不睬会张浚心中所思,竟是亲身提点着亲兵,前去带了几个被抓的军士过来。
自宣抚关陕以来,他威福自用,崖岸高大,断事时绝无人敢与他顶撞,更没有人敢采纳。只是此次,竟然被几个小军当着几万人的面,如此摧辱,委实令他难以接受。
半响以后,沈拓方道:“曲端虽有不是处,不过以朕看来,罪不致死!”
几个军士对视一眼,终有人横了心道:“我们不平宣抚大人的措置,本来也不敢作声,此处由宣抚做主,他要杀,杀便是了。我们只在曲大帅去后,给他扶棺送终便是。”
沈拓怒道:“你如何行事如此孟浪,亏朕还一向夸你沉稳刚毅!”
如果天子直接向臣子非难,那么做臣子更是别无挑选,必须立即辞职。张浚请辞倒是没错,不过激愤之下,倒是语带不敬,乃至是调侃。
康承训却早就在一边等着这一刻,一待那军士说完,便立即跪下请罪道:“臣见地不明,胡言乱语乃至激发军中大乱,请陛下恕罪。”
沈拓却似不知大家心机,只向那几个军士问道:“你们为甚么敢在营中鼓噪,不晓得军法无情?”
只是决定已出,却也不好改过。何况,此事原并不是为曲端一人。实在他远在泾州时,就听得吴玠提起此事,放在心中,这一次到颁州巡查,本来就是专为此事而来。只是却也没有想到,张浚竟然会傻倒当着全军将士面前正法曲端。
沈拓肚里暗笑,却只又将诸军将士斥责一通,最后挥袖道:“肇事诸军,各依军法责军棍多少,今后再犯,则必斩不赦!”
他如此果断,旁人却也不好说话,当下过来几人,将康承训带下,等待张浚措置。
沈拓呆着脸道:“如许的想头原是对的,如何又闹将起来?”
他想杀人立威,却碰到了更焦急建立威望的沈拓。
刚才沈拓已经将他的声望打倒最低,此时的话却又是帮他重树威权,不管如何,他倒是想不明白天子如许一打一拉,倒底是何考量。
刘氏兄弟二人,倒是心中暗自不平,只感觉天子过分回护泾源兵,不将别路兵马放在心上。
如此话说,张浚再也抵受不住,当下免冠跪倒,答道:“既然如此,臣不堪再用,请陛下允臣辞职,别选贤达处断关陕大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