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此处,她放缓了腔调:“他是父皇独一的儿子,也是将来大梁的君主,皇家子息薄弱,换作任何一个有知己的平头百姓,都会忧国忧民吧,更何况,他与我另有着血缘之亲,我怎能忍心袖手旁观?”
沉默的氛围里,莲生跟秋菱进得门来,莲生端着汤药道:“殿下,快些喝了吧,李太医说这药要趁热,凉了可就没结果了。”
久久,萧远才道:“我只是但愿你能帮我寻到挽救的体例,至于其他,你不需晓得太多。”
氛围本融会,秋菱倒也放松,做出惊骇的模样:“公主,您刚才疾言厉色,一副要吃了莲生的模样,大手一挥,夺过药碗,那行动让奴婢觉得您要脱手打莲生……”说着不由自主地比划了起来,惹得萧远直笑。
身后之人并未答话。
卿羽看了看手中还残留着些许药汁的碗,细心嗅了嗅,问莲生:“皇兄的药方剂是谁开的?吃了多久?”
在那天认了毒害公主暗害奶娘的大罪以后,被常余拖走关起来的当日早晨,襄岚就咬舌他杀了。
方才欢愉起来的氛围刹时又变了,卿羽有些不安闲,站起家道:“练剑出了一身臭汗,我去换身衣服。”
秋菱忙点头称是,提步跟了上去。
殿中窗子紧闭,光芒很暗,萧远坐在案前,正批阅着折子,身上披了件牙红色的长衫,案角点了盏灯,安好的烛光衬着那张惨白的容颜,此情此景,美很多像一幅画。
莲生应下,去拿药方了。
“看不出来,你对你这个太子哥哥还挺体贴。”沈云珩放开手,脸上虽挂着笑容,说出的话却听起来有些别扭。
身材娇小,眉眼清秀,说话声音也脆生生的,当真如春季的菱角普通美丽可儿。
莲生一声惊叫,眼看着那碗里的药汁溅出来大半,洒到卿羽身上洇得一片湿,吓得噗通一声跪地上:“主子该死!主子该死!”
卿羽道:“举手之劳,那里还用得劳烦太医,殿下都不介怀,你急个甚么?”
莲生慌仓猝忙呈过来一杯茶,卿羽扶着他喝了,见他面色好转,才舒了口气,转头问莲生:“殿下本就体虚,长时批阅奏折更加劳心劳力,你陪侍摆布怎能不时候提示着殿下歇息?”
他的笑容既暖和又魅惑,卿羽忙别过甚:“我去换衣服了!”遂缓慢地跑走了。
萧远作受宠若惊状:“如此灵丹灵药,我怎能受得?!”
沈云珩不再说话,只定定地看着她,眼神里覆满了怜惜。
萧远浅笑着点头,手里已拿了枝朱笔,又在折子上圈圈点点了。
卿羽滑头一笑,自袖口拿出一个小瓷瓶:“早就传闻你有风湿,阴天下雨时特别享福,我这药酒自宫外带来,据卖药的说减缓风湿结果奇佳,本日拿来献你。”
卿羽来到东宫门口,把门的小寺人仓促去禀报了,她在大门口向里张望了几眼,远远瞥见守在门口的小寺人听得传话又回身进了殿门,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开了又关,一串雨水自檐角落下,摔出一捧晶莹的珍珠。
襄岚心灵手巧,会给她梳都雅的发髻,替她搭配斑斓的服饰,在帕子上绣的花鸟栩栩如生……可这些,都没有了。
她多想分开这里,越快越好。这里固然是她真正名义上的家,可她如何也生不削发的感受,乃至于从未打心底里接管过“清平公主”这个身份。说到底,还是没有自小在这里长大,豪情淡薄,她视为亲人的师父们不在身边,时候愈久,对他们的思念也就越激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