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送给她的那枚玉佩,她还留着,他却等不及她归去,竟已先来找她了么?
卿羽回过神,道:“容公公稍等半晌,我换身衣服顿时出来。”
萧承望仿佛很欢畅,连声喊着平身,喊她上前来坐。
举国高低都晓得自家清平公主许配给大燕国的大皇子了,说的好听些是“千里姻缘一线牵”——那大燕的大皇子沈云珩在梁宫大殿被骗着天子的面,言之凿凿说对清平公主思慕已久非她不娶,可不就是一段相思天成的嘉话嘛;
卿羽无可何如,盘腿坐在檐前木阶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戏本子看。
……他看到会笑话她吗?
卿羽被她气得头疼,扬手要打她,她却笑着跳开了:“公主莫气,气大伤身,何况驸马爷都在跟前儿呢,您得时候保持最美的仪态呐!”说罢咯咯笑着跑开了。
沈云珩有些无法:“好好的这又是如何了?我大老远跑来找你,你却塞给我个宫女对付,你明晓得我此来目标,说这话又是要气我?”
唉,谁知清平公主是否情愿远嫁呢,怕是迫于天子的施压不得不甘当棋子罢了……不过话说返来,传闻那大燕的大皇子长相丰神漂亮,又带的一手好兵,打的一手好仗,如此豪杰人物,绝对配得起咱家公主,归正公主是从乡间来的,没见过大世面,涵养啊气质啊必定好不到哪儿去……
人间蒲月天里,仿若初见呵。
襄岚苦着脸:“但是绿豆是最解暑解渴的啊……”
她不自发望了望本身身上的这件藕粉色留仙裙,不知怎的,俄然感觉丑爆了!
本来她从没想过他们还会再见。
大梁玄德二十六年,燕国皇宗子沈云珩亲率仪仗两千,携锦缎百匹、绫罗千丈、黄金万两、翠玉十件、珍玩多少,赴梁求亲于梁庭清平嫡公主,梁王召清平入殿,询之,曰:无贰言,梁王大悦,结此姻亲,只待再择良辰,促亲成。
他变了吗?胖了还是瘦了?会一眼认出她来吗?
卿羽不觉得然:“我早就说过,我来自官方,胸无弘愿,被逼到繁华窝里,甚么都不苛求,只盼个平常。”一弹她额头,“说了你也不懂,对牛操琴!”说罢已将最后一根丝带系好,在镜子前欢愉地转了一圈,风也试的走了。
她依言站了起来,上前去依在他身边。
面对他时向来坚固的心,却在此时现在,竟如此心烦意乱。
说的不好听些是“卖女求荣”——大燕是强国,梁国综合国力比不上,梁帝也是在深思着找个背景,现在既能攀上大燕,走联婚这条路求之不得,可不就是红果果的私心作怪嘛!
算起来,她与沈云珩已有五个多月没有见了。原觉得当月朔别,再逢无期,却不想另有再见的时候,还是这么快。
越往前走,心中的等候和欣喜就渐渐减弱,变得不安,仿佛是那种近乡情怯的感受。
卿羽一听,本来还弥漫着笑意的脸,俄然拉长了神采,不由分辩将那玉簪拔下,惹得襄岚迷惑不已。
卿羽本身鼓捣了一阵,似突地想起甚么,喊了声“常余”,不见有人回应,又转念一想,沈云珩既来此,他天然早就巴巴地跑去投奔老主子了,那里还会呆得住?
那人一袭绛紫华服,玉冠金带,刚毅硬挺的表面,淡静暖和的眉眼,唇畔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,右手搭在桌沿上,骨节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