卿羽连续拿了几件衣服朝身上比划,不是嫌太富丽了就是嫌太持重了,绞尽脑汁之际,还是襄岚拿了主张,找了件藕粉色的留仙裙,甚得卿羽欢心,一边忙着往身上穿,一边夸襄岚有目光。
算起来,她与沈云珩已有五个多月没有见了。原觉得当月朔别,再逢无期,却不想另有再见的时候,还是这么快。
卿羽不觉得然:“我早就说过,我来自官方,胸无弘愿,被逼到繁华窝里,甚么都不苛求,只盼个平常。”一弹她额头,“说了你也不懂,对牛操琴!”说罢已将最后一根丝带系好,在镜子前欢愉地转了一圈,风也试的走了。
襄岚苦着脸:“但是绿豆是最解暑解渴的啊……”
考虑间,福公公踏着小碎步走了过来,慈眉善目标模样,眼里蕴了一丝笑意:“清平公主殿下,老奴奉皇上旨意,接您去昭阳殿一趟。”
官方八卦传得沸沸扬扬,襄岚跟卿羽汇报的时候笑弯了腰,连带中间的沈云珩也跟着笑。
还说不是气我,你已经表示得很较着了好么!他又好气又好笑,低头拨了几个音符,琴弦低鸣,如他的嗓音普通动听:“为何那般利落就应下了求亲,我还觉得……”
脑也浑沌,眼也浑沌。大燕国的大皇子沈云珩,现时正在大梁国的殿堂上,向梁帝求亲。
卿羽听不得她啰嗦,干脆道:“你再胶葛,本宫就罚你三天不准用饭,只准喝绿豆汤!”
一起回到清平宫里,卿羽感到有些坐立不安。说不清是因为甚么,只感觉内心有甚么东西在挠,在抓,悄悄的力道,惹得她又痒又躁,却又无可何如。
“嗯,跟公主您夷易近人的气质很相配,”襄岚无法道,回身取了绿豆汤来,“从速喝体味解暑。”
那人一袭绛紫华服,玉冠金带,刚毅硬挺的表面,淡静暖和的眉眼,唇畔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,右手搭在桌沿上,骨节清楚。
一别数月,别人似有清减,显得五官更分了然些。她对他最后的印象逗留在阿谁天寒地冻的腊月,死别将至的时候,她幡然懂了他的一腔情义,却已无可何如。
语出者何人?
卿羽本身鼓捣了一阵,似突地想起甚么,喊了声“常余”,不见有人回应,又转念一想,沈云珩既来此,他天然早就巴巴地跑去投奔老主子了,那里还会呆得住?
很少看到公主这么臭美的时候!襄岚大感新奇,立在身后看了一会儿,才出声道:“那支紫色的双蝶玉簪就很都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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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消高雅风雅,简朴朴实些就好了。”她兀自说着,从珠光宝气的锦盒里挑出一根青绿色的发钿,“这个如何?”
萧承望仿佛很欢畅,连声喊着平身,喊她上前来坐。
人间蒲月天里,仿若初见呵。
卿羽瞪他一眼,似笑非笑:“你说呢?莫不是殿下看上了我这小宫女,不忍见我训她,想要护着?好说好说,王爷您一句话,明儿我就把她送你身边去。”
沈云珩有些无法:“好好的这又是如何了?我大老远跑来找你,你却塞给我个宫女对付,你明晓得我此来目标,说这话又是要气我?”
卿羽回过神,道:“容公公稍等半晌,我换身衣服顿时出来。”
襄岚望着屏风处一闪而逝的裙摆,点头一叹:“最丑的一件衣服……啧啧,公主的审美妙啊,真是奇特得无与伦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