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的弦外之音她听得懂,展颜一笑,无尽悲惨:“这么说,你早有了不测的对策?”
“这金银花长势不太都雅,枝条又杂又乱,但它开的花很美,”卿羽直起家来,似与身后的襄岚说,又似自言自语,“它一蒂二花,成双成对,形如雌雄相伴,状若鸳鸯对舞,别名鸳鸯藤……”
她置若罔闻,迈步向外走去。襄岚不敢再劝,只得寸步不离地在前面跟着。
循着香气,绕过一方水塘,果然看到一片金银花,花还未开,柔弱的枝条攀附着一面矗立的篱笆竹架,构成一面绿色的高墙,枝叶纷繁,郁郁葱葱。
白翼将头垂得更低了些:“为将军效力,部属万死不辞。”
白翼察言观色,担忧问道:“方才皇上召见您,莫不是起了狐疑?”
李平岳低叹一声,加快了脚步:“但愿,这统统都结束了……”
“做得洁净吗?”
“奴婢记得清,那天恰是腊月初八,天降大雪,皇上冒雪而来。”
襄岚点头道:“刚开端皇后娘娘是要派些人过来的,但皇上执意不准,不但是寺人、宫女、侍卫,乃至这清平宫里的一草一木边边角角,都是皇上亲身叮咛的。公主尽可放心,奴婢们虽粗笨,也会经心折饰公主,不让公主受了委曲。”
襄岚顺着她眼睛望去的方向也望了几眼,道:“方才听昭阳殿的内侍说,皇上召了李将军,想来这会子皇上正与将军议事呢,若公主闲得无趣,不如奴婢陪您去凤仪殿逛逛,看得出来,皇后娘娘非常体贴您呢。”
彼时,卿羽不再姓李,而需冠以大梁的国姓,萧,被梁帝册封为清平公主,入住清平宫。
她在山林里与各种草药为伴了十年,对它们的味道了如指掌,此时不过是遇见一片常见的金银花,却如见到久违的老友普通,禁不住满面忧色,俯身闭目轻嗅这一方绿意。一旁的襄岚非常不解,这金银花还不到花期,气味同普通的草啊树啊的没甚么别离,几近是有趣的,莫非公主还能闻出甚么奥妙不成?
转了几个弯,撤除几排修建得圆滚滚的冬青,以及间或几株常青树,其他就是一派寥寂了。卿羽也感觉有趣,正要回身拜别,一缕北风送来一阵淡淡的暗香,极轻极淡,如有若无,她当即鉴定这是金银花的香。
白翼的声音听着耳中格外冰寒:“那夜你出走,去了一个叫沈园的处所,又进了成王府,这些行迹当真觉得我不晓得吗?从我肯定你身份后,你就逃不掉,换言之,就算你能逃了,露鼎记的人全在我手上,你一天不现身,我就一天杀一个。”
卿羽点点头,不再说话,徐行走到宫门口,但见长天广宽,有料峭北风掠过,扬起她薄弱的衣袂,襄岚已快速将一件狐裘大氅给她披上。
哦,腊八,她自是记得,当时她尚在露鼎记,那天月凉城也下了好大的雪,她与师父、师姐和乐融融地过节,师姐煮的腊八粥很浓,很甜。曾经做个饭都能把厨房点着的师姐,厨艺竟然逐步精进了,现在,她却再难吃上她做的菜了……
宫女在耳边絮絮说着话:“客岁中秋刚过,皇上就命人修建了清平宫,日盼夜盼,终究把公主您给盼来了。”
李平岳负手而立,如有所思:“……你是说,何当那帮人,都做掉了?”
李平岳伸手拍了拍他肩膀,侧身徐行走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