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善的一袭血衣也化为了雪净白袍,双腿无伤无痛地被风拖拂着站了起来。垂落大半脸颊的染血长发和婉地飘在火风里褪去血污,小脸上固结的暗血也如同被洗净,暴露了一张青涩洁净而又清秀清丽的面庞。整小我如同从仙界下凡的小童,透着一股子不沾世俗气味的出尘。
——但是,他并没有。
他与旁人都是一样的,只不过是为了他身上那世人皆传的可令人起死复生之药罢了。
——苍君,也是我心悦之人。
他等了苍君三日。
——那么,他也不等了。
他好似从未曾见过这么多的血可从一小我的身材里流逝出去,也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切身经历这般残暴至极的酷刑,也为曾经推测他的身材和意志倒是这番得固执。
少年听着顿了顿,倒是一声不吭,而后不知是不是想到了甚么,抿唇俄然笑了笑,那含笑如同初冬雪中红梅般透着一种绝色的素净。
那人曾给他提过一行字,[仁慈悲知,善言善行,善心善德,恶报善生]。
心悦二字,就那么重重地砸在陈善的心上。
那人一向唤他哑儿,倒不知他实在并非真哑,但现在倒是真的不能言语了。
陈善闭上了眼,不再去看这个被血液浸泡得猩红可怖至极的囚牢。
[内里是他的恩师,此人施恩救济于他,悉心哺育于他,传道受业于他。]
[你说。]
[你倒是个傻的。]
那已经燃尽了整片空间的火焰终究将那白袍少年完整埋没入火海中,陈善没有涓滴挣扎,这暖和的火光好似让他回想起了苍君将他拥入怀中的那一刻。他缓缓闭上了眼睛,他记起了那人棱角清楚俊美无俦的侧颜,调侃他时嘴角扬起的傲慢的弧度,转脸对他暴露的宠溺带着笑意的眼神,伸手触摸他头顶发丝的轻柔触感。
那是他的舌头,被科罚的人硬生生地从口顶用匕首割了下来。
亦或说,尘起缘灭,统统都皆因他而起,他已然罪孽深重。
那双通透的黑眸有几分惊奇地望着那火光里的人影,不管陈善如何看,都是看不逼真的。陈善之前老是听得别人说,他们医圣谷正宗有着神仙的血脉,也便是他与他阿爹才有。他想,大抵是他快死了,以是神仙来带他走了。
冰冷潮湿的地下囚牢里,一身血衣的少年微阖着眼。
从相遇的第一面便欺瞒了他。
[也罢,应了你便是。]
当那火焰触到他身上时,他竟不觉有一丝滚烫,反而冰冷的身材开端和缓起来,那麻痹的疼痛也垂垂散去了。他恍忽感遭到谁的手在抚摩他的脸颊,那暖和的气味恍若沁入皮肤普通,让他满身都舒畅舒畅起来。
可惜,善一定得恶报,也一定有善终。
“只求以我不得善终,换苍君此生得偿所愿。”
这刚过束发之年,还不及弱冠之年的少年,怎就受得住如此惨绝人寰的折磨。
只是因为我身上有苍君他所求,以是便能够对我如此这般的好吗?
是谁在说话?
他还记得,只要一起碰到任何伤害,那人的眼里都是全然冷酷的殛毙和残暴,但是他每次都会轻描淡写地将他护在身后。苍君对外是那样毁天灭地般狠厉的杀气,但他转过甚来看他时,嘴角却悄悄挑起,语气傲慢至极,[怕甚么,到本座身边来。你一个戋戋小儿,本座还是护得起的。旁人若想取你性命,先来捣了本座这天苍教再说。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