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他也是苍君,心悦之人。]
那是他的舌头,被科罚的人硬生生地从口顶用匕首割了下来。
那双通透的黑眸有几分惊奇地望着那火光里的人影,不管陈善如何看,都是看不逼真的。陈善之前老是听得别人说,他们医圣谷正宗有着神仙的血脉,也便是他与他阿爹才有。他想,大抵是他快死了,以是神仙来带他走了。
这刚过束发之年,还不及弱冠之年的少年,怎就受得住如此惨绝人寰的折磨。
那人也只遣人各式折磨他,又用了人间最宝贵的药材为他续命,总得留着口气替他开那盒子才是。但那人却不知,身为医圣谷先人,他若真想死又何尝死不了。
[他会,得偿所愿的。]
可惜,善一定得恶报,也一定有善终。
陈善嘭得一声跪在了地上,虔诚至极地双手按地,头死死地叩在空中上。
陈善看到那火焰更加逼近他,他未曾转动,或者只是不得转动,就那么痴痴望着。
而陈善,便是这医圣谷的独一血脉传人了。
陈善的视野定定看着那被丢在一旁的一截舌头。
“那我,会如何样?”
是谁在说话?
陈善昂首,那双眼还是清透若水,此人儿内心清透得好似容不下一丝阴暗的思惟般。
少年深低着头,他暗淡的瞳色内里是浓厚的哀色。
[五年前毒发身亡,自后躯体被苍君藏于密室冰棺中。]
[无恨无悔?]
他还记得,他换上了为他量身定做的用宝贵的冰蚕丝做成的如丝如缕的雪袍,而苍君站在他的身侧为他清算衣袍。暴戾无常的天苍教教主伸手重柔地为他梳发,而后取了那代价连城的晶莹剔透的玉冠为他束冠,苍君温热的手指悄悄摩挲着他的脸颊,[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无双。想必这人间,不会再有比哑儿更合适穿白衣之人了。]
“求神仙庇佑他。”
[内里是他的恩师,此人施恩救济于他,悉心哺育于他,传道受业于他。]
“你是神仙吗?”陈善也又能开口说话了,他已经好久未曾开口,少年的音色有几分干涩。
[你倒是个傻的。]
[苍君可曾与你说过,他的寝室里有一间密室?]
心悦二字,就那么重重地砸在陈善的心上。
陈善被那炙热炎炎的火焰环绕此中,他能看到氛围中都是肆意腾跃的火星,将氛围里的令人恶心的血腥气都燃尽了,呼吸里终究能够嗅到洁净炎热的气味。
陈善闭上了眼,不再去看这个被血液浸泡得猩红可怖至极的囚牢。
[亦或,将他那敬爱之人重生,但让他万般求之不得,最后被他那敬爱之人亲手将他千刀万剐。]
[你说。]
他好似从未曾见过这么多的血可从一小我的身材里流逝出去,也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切身经历这般残暴至极的酷刑,也为曾经推测他的身材和意志倒是这番得固执。
——或者说,将死的废人。
“只求以我不得善终,换苍君此生得偿所愿。”
陈善忆起来,是曾有过。苍君同他说过,除了那一间密室以外,天苍教任他自在出入。
[或让他,遭世人叛变,受万人鄙弃,寒微如草芥般被人杀死。]
从相遇的第一面便欺瞒了他。
陈善此时才终究明白过来,这起死复生之药是苍君给贰心悦之人的。苍君,早已有了心悦之人,而这小我并非是他。也是啊,他这痴顽木讷的哑儿,又怎能获得苍君那般倾慕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