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清死得不蹊跷,事情也闹得忒大,今儿留在山上的人都晓得。青菀也听方丈说,是她自个儿禅房里与人偷-情,被庙里的小尼姑撞破,方丈捉了奸,羞得一头撞死的。撞死的时候衣衫半挂,还是寺里的小尼姑给她换了新的,抬到了榻上躺着的。
这下要想的事又多了一层——如何把阿谁姿势端得极高的净虚给服侍舒畅了。
青菀摆布思虑,往她面前递过几步,低声开口扣问:“小尼诚恳您已见得,不知您……可否收我为徒?”
方丈一身海青,盘腿坐在蒲团上,微微哈腰搁动手里的木鱼,与青菀说:“寺里其他与你师父平辈的,都拒收你做弟子。你便这么孤身修行,总说不畴昔。况你佛法陋劣,发须也未尽除,需得有人教诲点拨,开了慧根才好。今与你说,随你遴选。一则,你能够清算僧袍鞋靴,下山往别处去,再寻修行之所。二则,你找我寺净虚师父,问她可愿收你为徒。她若愿收,你便留下。”
净虚从让她递斋饭打水开端,实在就算是软下了心肠,只是嘴上还端着。看她眼下描述,内心又有一番测度,只当她是个脆弱无主张的。真这么孤身一人下了山,许就饿死了也未可知。佛家讲究结善缘修善果,佛门中人且不爱惜,又如何爱惜别家之人?
她去找净虚,禅房外守了两天两夜也未闻声屋里传出半个字儿。倒是有低寒微微的念佛声,那也不是念与她听的。她没甚么花言美辞,只用铿锵中音反复说一句,“哀告净虚师父收小尼为徒!”
青菀听明白了主持话里的意义,这是委宛地逐人罢了。这净虚是甚么人,寺里谁都晓得。她虽只要二十摆布的年纪,倒是寺里佛法最为高深的,平常并不在寺里露面,也从不收弟子。她多是在本身禅房修行,或者接寺里大户香客,替人讲解签词,说讲佛法。青菀到寒香寺有两年,拢共也就见过她三次。
方丈数动手里的檀木珠子,回她的话,“寺里的人尽数在这处瞧见的,凭我信口胡说么?那般肮脏的人,我们寺里半刻也留他不得。不过问下话来,就打发走了。”
蜜蜡珠子在手指间滑过,净虚终是松了口,说:“我说过不收弟子,也不能为你破了这端方。你若想跟着我,那便在我身边奉侍。这也得瞧上旬日半月,倘或你与我无缘,我也仍不会留你。便是有缘跟了我,也必没故意力日日传授你佛法,还需你自行参透。”
青菀抿抿唇,还是低声道:“就因师父走了,山上没人再让小尼依傍。方丈说了,您如果不收我为徒,便要赶我下山。我孤身一人,下了山也不知该往那边去。是以才来求您,望您给条活路。”
她交握双手取暖,净虚也正搁动手里的筷子。她去炕上的蒲团上持续打坐,身前炕几上摞着几本蓝扉经文,拇指上挂着的蜜蜡珠子磨得早已包了浆。微微合眼,便不再言语。
她瞒着寺里统统人,用身上的积累买了一身俗家衣裳,梳一条辫子,公开里往山下去,探听有关那男人的事,一点点顺着头绪往下探。这桩事早在山下城内闹开了去,是以探听起来也便极其顺利。人都晓得,寒香寺的姑子与一男人通奸,叫抓个现行,当场撞死了。而那男人呢,好些小我也都晓得。那人居无定所,是个浪客。事发后就分开了姑苏,走前与人搭闲话,说是往都城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