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亏她自小博览群书,见地又是不俗,不会如小门小户女子普通扭捏。略一沉吟,已是规复如初。
云睿点头:“书上没说,只说‘承吉悖佞,孤负上之深恩,上颇憾之’。”
这是她见到这位皇嫂真容以后,再一次为她的风致所冷傲。
即使是既定的汗青,云睿听到此处,也不由得为她那位未曾会面的亲生父亲捏上一把汗。
她清了清嗓子,又道:“厥后,武宗天子以议论朝事为由召杨承吉入见……直到三今后,杨承吉才被放回宫去。”
景砚抿唇,强压下心底的恨意与哀思:“阿睿是要做天子的,做天子该当以天下为先。”
景砚又道:“那杨承吉祖上本是前朝皇族杨氏的远族,当年随太|祖起兵,也算得上是有识之士。厥后,太|祖登大位,遍封功臣,被封信国公,袭三代,至杨承吉这一辈,是为信阳侯。杨承吉幼习兵法,又是世家出身,更兼仪表堂堂,辞吐不俗,深为武宗天子所喜,乃至为他一度动了再封公的动机。幸被谏臣多次禁止,才放下这等心机。”
云睿呆住。
云睿小脸微红。
景砚大窘:这等事,非要解释得清清楚楚吗?
景砚长叹一口气:“……被他……猥、亵了……”
云睿听她言语晦涩,非常不解:君臣议论国事,相谈甚欢,乃至于忘了时候,也是有的。莫非……有甚么见不得人的事?
见云睿还似懂非懂的模样,景砚暗自点头,只好明言道:“阿睿可明白我说的?”
景砚不由得扶额――
就在她发痴的当儿,景砚清算心境,规复冷然之态。
景砚点头:“阿睿记心很好。”
景砚说着,深深望了云睿一眼,心中揣测再三,还是筹算照实道出:“有人进谗言,说‘陛下虽是千秋鼎盛,然精气神经年累月必有亏损,该当以阳补阳,滋壮身材’……”
言未毕,景砚已是哽咽。
景砚面皮发烫,在宇文哲的灵前讲这等事,虽说是“让新皇体味我朝汗青吧”,可她还是感觉非常不适。
云睿听得暗自点头,这杨承吉确然是个君子君子。只是,厥后如何就反了呢?
景砚,冷傲,公然不孤负这个好名字。
“天下为先?”云睿品咂,反复着。
但听景砚续道:“武宗天子暮年宠幸佞臣,好大喜功,科学长生不死之术,更不知在那里听了些浑话……”
“杨灿不但杀了杨承吉,偷潜回涿州,还佯打杨承吉的灯号,宣称武宗天子无德无义,纠集了几万人,之前朝‘大郑遗孤’的名义,反了。”
“是,”景砚凛然,“阿睿要记着,凡事要多考虑,不要……不要学你……皇兄……”
云睿看得心头难过,手指拂过景砚的脸颊。指肚刚一碰触到那透明晶亮的液体,便不由得一抖,云睿感觉那泪水好烫,烫得她的心生疼。
“杨承吉得知孝怀太子之祸,心内非常不安,他干脆调集部下保护和亲信千余人,筹算劫牢反狱,救出孝怀太子殿下,然后远走高飞;如若失利,便一死酬知己。当时,他尚未脱手,他的堂弟杨灿恰在京师述职。杨灿乃涿州节度使,此人素怀不臣之心,趁机劝堂兄反了朝廷。杨承吉虽深恨武宗天子,但实不肯误了老友孝怀太子的天下,因而他决然回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