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妃唇边的笑意,是初为人母的欢愉,只可惜,这欢愉长久。
萧君绾闻言立足,缓缓昂首看去,见柳妃斜倚在步撵上,粉面含春,笑意盈盈,在一帮主子的簇拥下垂垂邻近。
“娘娘,四殿下好歹也是娘娘腹中皇嗣的兄长。”萧君绾抬眼望向柳妃的腹部,柳妃的手搭在小腹上,一刻都未曾分开过,可见有多正视这独一的筹马。
萧君绾沉眼走着,将满心的哀伤深埋在心底,喜怒不形于色。
萧君绾的一番话,醍醐灌顶,让慧妃幡然觉悟,这才没了先前的那般打动。
骄阳炙烤着长长的宫道,劈面走来的宫女昂首望了一眼萧君绾,低下头去,靠近时于萧君绾身边悄悄一欠,擦肩而过,将手中之物悄悄塞到萧君绾手中。
萧君绾稍稍松了口气,实在这统统本就在料想当中,只是没想到效果会来得如此之快,才戋戋几日,柳妃便对那一番凤气和天子的谬论坚信不疑,如许的人,如何能在宫中安身,这便怪不得她,就看柳妃那位表姑母,是否肯放过柳妃了。
凌浩说过,东宫的根底在朝堂不在后宫,现在萧君绾却被后宫这些琐事滋扰,尔虞我诈非她所愿,只望能从柳妃动手,拆分东宫文武阵营。
柳妃的步撵路过萧君绾面前,却不急着分开,就停在那边。上面的柳妃含笑看着萧君绾。
柳妃说完,又低头摩挲着小腹,道:“走。”
“奴婢自知笨拙,从不敢自夸聪明。”
这实在是宫里诸多嫔妃几辈子都恋慕不来的福分,只不过放在其他嫔妃身上或许是福分,放在她柳妃身上,便是福兮祸之所倚。
“都说萧上仪聪明过人,在本宫看来,上仪倒是笨拙。”
“哎呀,瞧本宫这个记性,上仪要想风景,还是得仰仗皇后娘娘,可惜,萧上仪这个上仪女官当得不是时候啊。”
柳妃入彀了。
慧妃并非笨拙之人,只是被人戳中了把柄罢了,已致心急如焚,失了分寸。幸亏现在的慧妃还肯与萧君绾商讨,没有像前次死鹰一事那样私行妄为。
“娘娘不是多次说过?奴婢只不过是一个驰名无实的上仪女官,整日都在毓宁宫照顾四殿下,鲜有出来走动,实在没听过甚么传言。”
“本宫的皇儿和他们不一样。”
“那是畴前。”
萧君绾悄悄挑眉,有人说至就至。
“不过上仪无需担忧,很快你就会有主子了,到时萧上仪可别嫌辛苦。”
“娘娘说得极是,宫里的皇子公主,都是天生贵命。”
萧君绾曾思疑过柳妃腹中的皇嗣是假的,不过以萧君绾现在的权势,无从查证,只能先当真,布下打算,确保万无一失。方才从慧妃那儿得知慧妃已问过亲信太医,柳妃的皇嗣的确是真的。
柳妃瞥了一眼萧君绾,冷言:“真是见地陋劣,每天只知守着一个傻子。”
“娘娘谈笑了,中宫之位空缺已经多年,奴婢何来的主子。”
萧君绾边走边回想柳妃方才所言,柳妃说的那一席话只是在夸耀罢了,亦是一种警告,意在提示萧君绾,如果她柳妃当了皇后,定没有萧君绾的好日子过。
见萧君绾如此不识体,柳妃有些不悦:“你就没闻声宫里的传言?”
柳妃一番明知故问的讽刺,萧君绾并未往内心去,毕竟柳妃已经放肆不了几时了,何必与一个不幸之人计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