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呦!金子!”
北冥有鱼,庙堂许才是他的化鹏之地,成去非沉沉想着,随即放了帘子,忽发觉衣袂处不知何时染了抹羊血,他撩衣轻嗅,果然带着淡淡的膻味,却并无不适,外头这座都城,也曾血流漂杵,哀鸿遍野,也曾火烧宫闱,户不盈百。天下嚣嚣,祖天子渡江而来,江东草创,不过转眼间,有了一日之保暖,仿佛便再无人记恰当日之苦,便梦里不知身是过客。而天下多事,倘吏不能纪,百姓困穷,主不能恤,那个真的懂何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?
国朝自先帝年间起,多处行包税制,诸多关津、牛埭、桁渡等处税收所同一由一名乃至数位贩子承包,再同一交于府衙。国朝对包税人向来无甚才德之求,只以出钱多寡而定,前人增估求侠,先人加价请代,终究重担还是落到商民头上,这此中盘曲,不难测度。不过国朝开支浩繁,不管是宫廷花消,还是边防军事,大头无外乎出于两样:田租户调和关津商税。既需仰赖,便也无人细究这内里不当,任由底下往高里竞价,府库看得见支出便可。
说罢不再理睬屠户,打了个响指,一世人竟扬长而去。
成去非望着那远去的身影,略略踱了几步,再看那屠户一脸沮丧,把那刀朝案板上重重一甩,刀锋入板,争鸣作响,嘴中骂了句“娘的!”却也没法,只对世人不耐烦摆手:“散了吧,散了吧!”
世人一时啧啧称奇,乱笑一通,目睹着越说越粗鄙,赵器正想提示成去非是不是该走了,身后忽被人重重推搡一把,因没留意,成去非亦被人扯得踉跄几步退到了边上。
“照你这么说,我们去顾家守着,还能捡着很多绸子?”
“至公子,”顾曙见了礼,“曙本到郊野采些野趣,不猜半途赶上这事。”
“羊腿吃多了也腻歪呐,官家吃的天然荤素搭配,想必哪一样都爽口!”
“可多问一句,伤势如何?”成去非一面甩开,一面瞧了他一眼。
中间有人忽朝屠家肩上拍了一掌,啐道:“哎呦,你还哭穷!就这么一把刀,哪一年不是上万钱!你这叫糊口,那我们就是要饭花子了!”
话虽如此,心底倒是另一番设法,尚书令一面想府库增收,一面又不准添百姓之重,这世上哪有这平分身其美的功德?此事落在本身头上,向来毒手,两端兼顾,疲于奔命,这又岂是他一人所能掌控的?就如本日之事,禁的了一时,惩办一时,谁又能安保今后其人所行?人活于世,老是趋利避害的。
长袖善舞,多钱善贾,蒋北溟一介商旅,名声在外,倒可为朝廷所用,成去非沉默思考很久,不置可否:“晓得了。”
出了石头城,得再往东南约莫走三五里地,确切不近, 成去非听他说的在理,仍叮嘱去备车。
这骤但是来的变故,一下截断世人的高谈阔论,只见一着了浑身绫罗绸缎的男人在一世人的簇拥下,旁若无人踱到中间,眼角扫了一圈,嘲笑道:“尔等平头贱民,竟敢诽谤起朝廷市税了?可知那市税是谁定的?嗯?”
“你倒说说,是哪个大人喜好吃这羊羔肉?”耳畔忽传来熟谙的声音,成去非循名誉去,竟是阿灰度量着几束野菊,不知从那里来,也围观了这一场荒唐事。
“至公子,小人常在外听闻蒋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