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未及进屋,便闻声里头飘起悠悠然的两句诗来:龙游碧海鱼游池,百川归流一势清。来人正欲细品,只听内里笑道:“留白,出去吧。”这被唤作“留白”的中年和尚便提起袍角,进了室内。
“查他出身。”
“在海为龙,在池为鱼,势也,不过为龙为鱼,到头来也怕是皆成空。”
“人如何不出去?”吴冷西问,小吏笑道:“郑大人他们,一身高低,泥打滚似的,正都换衣裳洗漱呢,怕熏到大人。”府衙高低晓得吴冷西爱干净,天然不会一身臭烘烘来见他,等了半日,慎重终裹了一身澡豆味进得门来。
“嗯,”虞仲素抬目想了想,前几日,廷尉署似是给上了道折子,言及当下一件命案,就产生在京畿重地,百官并不觉得意,总归是他廷尉署的职责地点,留白见他面上些微闪动,道:“真有此事?”
原是慎重带人返来路上,可巧赶上一老农家水牛深陷泥潭爬不上来, 一世人绞尽脑汁想体例去弄那水牛, 不觉担搁了时候, 世人累得人仰马翻,草草买些东西胡乱吃了,安息半晌,暮色便下来了,慎重一行人翻身上马要赶夜路,走到一半,前面火把闲逛,人声鼓噪,一队州府衙门的亲兵喝道拦了他们,一问方知,前头桥断了,三四十人落了水,亲兵正在捞人。慎重内心骂了几句,也只得改道绕路,既不是原路折返,且夜路难行,直到天涯翻出一线鱼肚白时,才赶回了廷尉署。
吴冷西一凛:“数量呢?”慎重摇首:“为数很多,寺里多是青壮男人,又藏有这般可观兵器,大人还是尽快往成府去一趟。”吴冷西回声,慎重不成谓不灵敏,一语道破玄机,便笑道:“郑大人不虚此行。”贰心底明白,凡此各种,怕都比不过埋没兵器这一条罢了。
大司徒一席话,似非常中肯,又似不敷能一言以蔽之,留白一时无语呼应,见虞仲素自始至终,一脸并无出奇之处,知他养气工夫深,遂讨要对策:“倘廷尉署再来盘问,小人如何应对为好?”
虞仲素的淡笑里唯独占他本身才气发觉到的微讽:“年青人读了几本书,便想着要救百姓救黎庶,天下大治,伯渊的缺憾还是太年青,火气旺,待上了些年纪,世道天然会教他该如何做人做事,他比他父亲,差得还远,且先由他折腾去。”
“你将此事细说来与我听。”
待慎重把事情来龙去脉一一陈述清楚,吴冷西才轻笑说:“郑大人此举,可谓丙吉问牛,让那些风月仆人颜面无存。”慎重呵呵一笑,“大人想夸我,大可直言,偏说些下官不懂的,大人白搭口舌。”两人同事已久,虽为上下级,却相处得更加和谐,慎重本比吴冷西年长几岁,且在廷尉署供职比吴冷西要早很多,即便初时对此白面墨客暗里里不是没有微词,但吴冷西所言所行,很快让民气服口服,如此相处日久,廷尉署倒高低一心,公事上虽常需伴风搭雨,却也无人有半分牢骚。
“你起来坐吧,”虞仲素打了个手势,“此事多数是你想说的其二,不过事前倒无半点风声。”
“留白听那两句如何?”
留白道:“大人感觉立室至公子这是想要做甚么呢?小人听闻至公子也已加封录尚书事……”虞仲素听了,略略点头,“这件事,他做不成的,之前土断,天家跟那些寒庶,天然欢畅,可这事不一样,他凡是不傻,也不会跟统统人作对,不过,他确切情愿当个蠢货,我身为他的长辈,也是拦不住的。他这个晚生,就是过刚了。”留白思惟太傅在时,成去非所作所为,道:“立室至公子,并非不讲策画心机,就说钟山一事,足以可见其城府之深,现在行事反倒张扬起来,小人非常不解。”